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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国华的诗 《母亲》 初夏的雨点很大 高墙黑瓦上的雨水哗啦啦 敲打着木框的鱼鳞窗户 也敲打着窗前的桂花树 百可园的湖边 胆痛和肝闷的母亲 一对门牙已经落下 厚重的嘴唇盖不住 豁开的黑洞洞的嘴巴 斑驳迷离的短发 微微驼下的背 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和满是皱纹的手 证实已经是七十一岁的奶奶 年轻时长辫子的黑白照片 怀里抱着一岁的我 在四川内江机务段 天天听轰隆隆的火车 日夜压过木头枕木上的铁轨 发出哐当哐当的金属撞击声 和滚动摩擦的火花 我喝着风 在江南的绿油油的麦地里 如同竹笋一样地快速长高 在刚插过秧的水田 春天听青蛙打鼓 在金灿灿的稻田机耕路上 听蝈蝈鸣唱秋天的故事 风把我从乡村的土包包上 吹到县城的讲台 校长又放了风 把我吹到了上海的丽娃河 母亲那年刚五十岁，门牙也在 头发也不白 眼睛也还是大而明亮 眼角也无皱纹 面色还红润透着白 我一直以为母亲的青春就是这样的 永远不会老 可是青春的岁月一直在跑 今年初夏的雨点 特别地大 雨打芭蕉如同岁月一把一把地撒 母亲节了，我想着家 驼背的母亲在百可园种花 我要早早回家 《送别》 秋天了，梧桐的树叶金黄， 朦胧地渐渐变凉， 又在风中沙沙地作响。 我说风大，爸您老回吧， 您总说外面走走挺好， 一边又给我点着一根烟 您问我今年的収成可好？ 我说挺好的 您问我为啥脸色不好走路拖地？ 我说昨晚有亇蚊子没睡好 您说缺钱的话让我开口，我说爸我有 您喋喋不休问我倒底哪儿不好？ 我说爸我可不可以抱抱您？ 您伸开双臂轻轻地把抱着我， 我轻轻拍着你微驼了的背 您说有困难回家和爸说 ， 我说放心吧都挺好的 我说爸你回吧，你朝我挥挥手 我扶着车门再看你一眼， 看到您那渐渐模糊的双眼 映入我依然明亮的双眼！ 秋天了，梧桐的树叶金黄， 在夕阳中随风飘荡， 黑亮的皮鞋踩在地上， 我们的话语如落叶沙沙地响。 《父亲》 奶奶早去，爷爷被汉奸打伤卧床不起， 父亲九岁就拿起了剃头剪子 一个九岁的孩子站在一个方凳上剃头 承担起家里五口人的口粮 这故事在海盐西塘桥的老人中依然流传 二十岁在供销社穿起了军装，当了铁道兵 用双手和钻头，像穿山甲一样翻山越岭， 用枕木量出中国版图的宽度， 用钢轨量出了祖国山水的长度， 又开着火车量出了大江南北蓝天计划的高度。 三等功第一次勋章，部队寄到了乡政府， 敲锣打鼓送到叔叔在的村里，第二年叔叔做了村书记。 第二次三等功勋章压在档案袋里，转业去了内江。 隆隆的火车开累了，总要停在内江休息保养。 一年只有两周的时间来看我和美丽的母亲， 六岁时我象一只鸭子一样蹒跚着， 跟在邻居后面喊你叫叔叔。 笔挺的制服和有火车头符号的大盖帽， 总要引来村民的羡慕和热闹。 川民特有的大箩筐里有冰糖,花生,和糖衣花生， 所有的都是甜甜的,香香的童年回忆， 童年在非常朦胧的爸爸的岁月中流淌成了少年。 初一年级时，父亲转业回来了， 日夜奔波的血汗钱藏在鞋底， 盖了遮风避雨的三间瓦房。 父亲一直在我背后，象山一样托着我 有一晚梦里，我变成了一只飞累了的小鸟, 依偎着山一样的父亲。 山 ，你一直给我向上的勇气 ， 我一直抖动稚嫩的翅膀 你托着我站在山顶， 我骑着随心所欲的梦想 你俯瞰天下广漠， 我望及天涯海角。 山 ，我在雷电交加的风雨中飞扬， 你一直注视着受伤的翅膀。 山， 你也天崩地裂虎啸猿鸣， 无法靠近你的泥石滚流 山， 你弓着那白雪风霜压弯的背， 我舔着折断的翅膀背靠着你！ 爸爸, 您老了，军人的笔直的背开始微驼， 头发灰白了，还是那么光亮， 只是眼神已经被岁月氧化，开始暗淡。 妈妈比年轻时更加唠叨你， 说你欠了她一辈子的人情！ 作者简介： 汤国华，笔名：百可园，1968年3月7日生于浙江海盐，1988年毕业于湖州师范学院物理系，1998年华东师范大学法政系硕士研究生毕业，现居上海。有诗歌散见于《名家诗风骨》《超级现实主义诗刊》《华语诗盟每周诗歌》《诗词月刊》《当代中国诗词精选》《凤鸣诗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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