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诗选集《一边卑微，一边完美》。
从整体上说，卢圣虎的诗作部分保留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抒情特质”与“忧郁气质”，这两种可贵的抒情本源是流淌在卢圣虎诗歌中的血液，也正是它们构成了卢圣虎诗歌写作的精神征象。
—— 江雪
火车
上车了
春天启动
周围都是脸
不是爱情
在下一站停留吧
路很长很长
迟到者
享受不了拥挤的温度
送秋衣
整个秋天只为撤退而来
阳光和梦想一样
断断续续
在挽留与逃跑之间有无数个来回
面对似是而非的问题
她迟疑着，等待最后一片叶子落下
那件秋衣其实是一个甜蜜的陷阱
她等不及冬天的单薄
穿上它就是穿上一段往事
光阴留下了所有妥协
爸爸是什么
“我只在厕所和爸爸怀里哭泣”
他复述这句台词时差点掉下眼泪
这个故事始于嬉戏和贫弱
将一枚青果一不小心地催红
似乎混沌初开，也是情到深处
与散漫的抚养是同一种感动
必将长久地停留在我宽厚的注视里
每一次交流都发现他在长大
并捕捉到为何沉默的余音
我不知道他悟出了什么
只是告诉他，爸爸是你随身的雨伞
校园的夜雨将落未落
温暖抖落了下来
“谁吃鱼头”
妈做条鱼，问谁吃鱼头
儿答：妈您一辈子吃那么多鱼肉
鱼头您吃，我吃肉
妈说：儿呀，妈吃不了几年了
你还可吃几十年，肉不能给妈吃么
为儿子做鱼疗
突然想起这个故事
特别想回乡看看
守望的母亲
锦里沟的早餐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年轻人，吃着稀饭和馍
惬意让我们静止
“这里适合居住”
在定格镜头的瞬间
我们突然发现
日月同辉悄然呈现
风景不属于闲逛的人
孤独看上我的脸
孤独看上了我的脸
在夜晚和我苟合
产下一团黑色的火焰
白天衬托太阳
午夜开始与来日拥抱
有时候悲伤是一直一直没有安慰
现在我就住在隔壁
在没有烟火的套子里
这是一只生病的绵羊
但你和猫在一起，无数次
看到你晚安 此时身体里只有一个漏洞
但愿自己是一块可以飞翔的铁皮
让远变成近，和你无缝对接
有时候悲伤是一直一直没有安慰
只是不想在另一个陷阱
苟活一晚
秋游武当
经过很多条弯道
有时也免不了摸索
终会拨雾见云
只为许下一个朴素的心愿
刻下两个相依为命的名字
以善为先，以物为证
金顶之上的秋色
失落和希望写满太岳
漫山枫叶多么节制下一个出口
及你我的时日
空气里听到你悲伤
四面透风的草原
外层是山沟
里面据说有最美的村庄
随兴拥抱这片没有栅栏的寂静
纵马没入
没有城池的森林
空气里能闻到木兰的壮美
也听到你悲伤
彩排
它们的表情天生不是鲜花的样子
也不是天空泼洒大地的颜色
经过整容、传染、复印和再次组装
或者挥霍庸懒的化妆品
不如我眼前的小草
不如昙花的雍容和雪的干净
追求土色的、大众的、民族的
要求精细的、整齐的、完美的
不是留下缺憾，而是滋生死亡
不是演者的过错，而是前排的积习
冬至之后
旧日光景如梦一一呈现，
最好的东西涌向不是最好的我。
顺德佬、金海湾、荷兰小镇，
还有两头奶牛和一巷啤酒。
在维也纳的地毯上缠绵两日，
此时此刻，分享众人所说的初次，
吟诵明天并沉默于偶然，
不知隐藏了什么，埋葬了什么。
暮冬里，有幸闻到荷风的芬芳。
随兴而起，随缘而聚。
一次闲适的走动就是一次返归，
就是饱满的重逢和温暖的挥手。
放风筝
春天里和阳光一起飞
握住风筝线
风卷起失重的身体
在空中畅游
有人在蓝天下呼喊我
风说，别等他
吃剩下的饭菜已经足够
只要能重返人间
很近，很远
他们在叙事里谈论诗歌
一段旅行重新命名一个自己
子在川上，归来
我在场，想象远方孤独的草原
很近，而身段已经佝偻
平原此刻一览无余
你在凌晨的火车上
追赶一张凌乱而张望的地图
有人论过往，有人问今生
在各自营造的语言版块
暗自欢喜
从此你只是迟到
而不是缺席
虾
我认定这是个虾球
再严实也是个虾
不是虾米
需要剥开
才感知可口
当然，事先要戴套，事后洗手
今天我想吃虾
但我发现这不是虾
不是张牙舞爪的虾
而是握不住的球
在烧烤店
在一个工字路口
我们约好一起烧烤
手机故障使相遇中断
那个在茶色里与往事映照的女子
我等着，盼望永远处于黄昏
她就在附近的公园里
寻找着，拿什么拯救同样的饥饿
这辆车会在哪里停下呢
我暗笑，一个邂逅的伪命题
猜想奔跑已经返回
又被卷入烟火弥漫的梦境
吴小三
这是一个出租车司机
排行老三
满城男女都喜欢他
快而安全，功利却自然
无可掩饰对世风的不安和理想
在匆匆而过的街景里
惊动每一个神秘的客人
不可宽恕的如果
此刻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两条孤独的船在死湖里
形影相吊而若即若离
每次跑步经过，我都会停下来
推想它们为何被主人抛弃
四周的灯火为何这么长久
我突然想起如果，一个好词
没有成本且永无兑现
由此贻误多少时日，挥霍在幻想里
像小船不可自拔
不可宽恕如果，且行且退
如果不可宽恕，就坐在长椅上
累了稍息，然后向前奔跑
兴国北路
只在夜里眼睛才真实存在
朋友圈里讨论着成年人的失忆
从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中国诗歌
人们在审判失眠的起源
不忘清算来自乡村的浪漫气息
我坦承所经历的一切错过
与土地相融，与高楼相视
所谓的格局其实是成败的附庸品
当衣物一件一件脱落
当我沉默于酣然入梦的凌晨
兴国北路仍然在争论得失
我的走向并非可想而知
生活就是一种谎言
只是难以言表
一群我行我素的羊
它们很纯很安静
吃完草就各自回家
我试图驱赶逼它们说话
只能看到低头或羊的表情
这是一群我行我素的羊
我照看它们多年
有些走失，有些总长不大
面对桌上的白水，更温和地喝下
行动和思维变得迟缓无比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凝视缥缈涟漪的湖面
我突然想起了你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猜想你很忙，或者
此刻不属于我敲门的时间
再或者，已阻止了这个号码
故事就这样中断
当有一天你突然记起我
一个标准的女中音会告诉你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湖水就这样汹涌流逝
如你，如我，如流星，如满月
我的母亲
她活着，唯一放不下子女
哪怕是遇见一生的恰好
哪怕是忍受不想再见
哪怕是望瞎眼睛感知来日
她用美丽换取另一种美丽
她用感情储蓄另一种感情
她用理想守望另一种理想
她用付出安慰另一种付出
可以无限涂改自己的历史
绝不希望子女流下孤苦的眼泪
可以迁就所有的现在
不翻动过去，不惊动未来
同学，你好
从四面八方涌来，只为
打捞一片共同的记忆
在语调里读懂各自生长的江湖
惊叹和唏嘘你现在的样子
更小心，更善良，更留恋
让群居的斟酌为你撑起失衡的天空
以摇滚呐喊，以醉影舞蹈
以拥抱重逢，以嘶哑告别
来来往往的心事开放在车窗里
又是一场望穿秋水的折子戏
做爱
彼此成就
或者相互抵消
由两具爱着的肉体完成
不久便疲倦，很快就衰老
高潮前后均是零存整取
所有梦见的遗憾在告诫
爱情和避孕套是一次性的
为了赖以循环的生命
迁就短暂的愉悦
直至耗尽彼此的积蓄
经常看到花开花落
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思考做爱的
五月
五月的最后几天都是雨水
我腹中空空，听着大地
滋润的情话，想起温饱之后
可以去爱每一个人
或者被任意一个人钟爱
这时雨成为理想的外衣
所有可悲的液体与我毫无牵连
河水缓缓流淌，有所盈余
曾经饥饿的少年
沿着村庄向灯光处行走
当然会找到最初的水源
断桥
我处于一座桥的中段
最脆弱的悬空部分
这里可以尽览江河奔腾
身后的事物枝繁叶茂
前方，太阳在奔跑，遥望一马平川
可惜沉默辜负着湖水
底蕴无限伸展
捕获每一个信步而过的人
彼岸如天涯一般远
我正站在这座桥的中段
一端是经历，一端是梦想
在最接近天堂的地面
不去怀想望穿秋水的爱情故事
只想修复一座心灵相通的桥
看得见历史里的自己
看不厌锦绣江南
放假了
都只在自己的内心行走
放假了就作鸟兽散
昨天还在教训一种焦虑的理想
现在忙着谋划自我救赎
远方布好饭局
勾引游子们归来
我在等待兄长从风尘里走出
一起去云南结束孩子们的青春
突然想起儿子在游戏里度过节日
疼痛成为一种自私的和解
有些毒素永藏体内
裸露着，灵魂如海绵
需要隐秘而有计划地疗养
解梦
一般是梦暗示我
未来怎样发生
如此荒诞又如此熟悉
当我复原某一段梦境
事物已经过去多年
处于反向或远方
此生做了多少梦
我已记不起
它的原色
它的结束之日
坐高铁途中
这列动车不知驶向何处
对我而言它是笔直的
中间会停靠几个站点
每一站都有人下车
也不断有人涌入
当我抵达终点站
我从不与任何人道别
只是删掉一些寡情的细节
大步走向任一出口
与人群中的某个人拥抱
共同写下这趟动车的意义
第三个
我在人群中找到一个
然后又遇见一个
用了半生的时间
因为永无懈怠的追赶
我一一丢失
如今，当我羞愧地面对
腹中的荒漠
总想弱弱的试问
上帝会不会
安排第三个人
来拯救我
穿过十字路口
傍晚，人们散步
我在回家
收起多余的伞
多余的喧嚣
前方四通八达
刚刚下了一场大雨
月亮还在惋惜
星星躲藏
我穿过湿漉漉的空气
穿过你，得以看到黎明
深不可测的夜晚
通过想象才得到幸福
苦难
在天空的看视下
雨和雪是无迹可循的打劫者
无可救药的预兆由雷电传递
阴晴交替，万物低眉
风吹在心事重重的大街上
花草一声叹息
苦难，是唯一刻在大地的名字
别人的悲喜
她学会了奔跑
收藏每一寸阳光
她有时半夜哭泣
枕边永远暗无天日
故事发生在同一个湖面
有人重复叙述
有人另起一行
烹泰饭馆
这是新发现的湖泊
琥珀与杂草相映
将一片竹林托付给你
生长着，满足着
每年至少有一季的交集
这里晒满水乡的粮草
还腌制着青春
都是我们喜欢的口味
都是我们欣赏的中年
都是我们追逐的江湖
阿红
她和男人离开水乡
在大理开了一间毛线铺子
喜欢呆在多雨的门檐下
编织五颜六色的人群
五月开始，她学会了发红包
赈济家乡即将淹没的河塘
敢问毛衣和诗歌哪一个更美
不知不觉泪流成河
看到儿时的美食和镜中的白发
她想尽快回一趟老家
收藏起最美的光阴
红耳环
她到大理出差
看中了两个大红耳环
戴着它们骑马游洱海
与儿时女伴拥抱
照片晒在朋友圈里
行李丢在旅店
她还是想回老家
喜欢没有红耳环的日子
翻看纸里的笑
出门被老人们包围
以草稿对话
所有草稿都是暗语
修饰无力，修辞多余
当你遇见陌生人
最好用眼神对话
远方的事物
在气息里可知短长
沟通
把所知的道德温习一遍
观察众多的鸟
射落飞来飞去的嘈杂
将眼睛放在神龛之上
聚拢夕照下的余光
灰烬用来让万人景仰
静物
静物是一个见证者
比时间更易获得永生
它挂在墙上，缩在角落里
或者躺在陈列馆
存在只是为了等待
它的思考属于后人
不会拒绝带有情绪的空气
只有主人偶尔深情地抚摸它
画中
屋里四处是镜子
荒诞和惯常随意呈现
当刀豆笑挂枝藤
月亮在窗外伸手可及
书房里装饰着壁画
酒囊终于歇下来
我走在石板的余辉上
涂画一张白纸
和鸡犬成为农庄的主人
远行
我看到远行的食物
就像看见了远方的美好
那些美好由你我组成
可以想象从头再来的专注
挑选物就是挑选爱人
它们在跳动，期待被打开
道路也是跳动的
车窗外的远景微笑着
有一件失而复得的礼物
在秋分，朝我走来
忏悔
我不想罪孽深重
无数物体死于一夜缠绵
它们扔下我飘在天上
被另一些人收留
我愿意和旧物一起沉默
放弃可能产生的变异
让不开心的面孔成为檀香
在既定的归宿里
用纸张倾情地怀念
那些即将来临的，未来的
放在高傲的云端
由时间去解决
我不想众物罪孽深重
慢走是最好的静处
熏香
生在僻静处
活在喧嚣中
不停过滤着浊气
当我以最美的祝福祈祷
它的体香在陪伴死亡
有时听超度诵唱
听任灰烬传播
这一生的珍贵和虚无
画圆
画一个圆
千人千种形态
能否用你的颜色填充
每一次下笔都颤抖
只是支点难寻
长方形
将长方形放大或缩小
可看到宽阔
篇幅因此无限延展
而密度等同
我追逐这样的人间
时光太短，而梦很长
动车私语
从来都是焦点，不如处于边缘
生活中是密语，车厢里是风
树叶从秋至冬衰败
应该检讨青梅时节的默然
命运可以猜测
我不愿想入非非
当你倾吐途中的谬误
钟表已指向瓜熟蒂落
临海而望遗漏沙子的后悔
路过者看不到浪花
睡着睡着就踏实了
经历了同样的失败
你躺着，我倚窗远眺
很多鲜花开在细雨里
泥泞一身亦芳香
这不是迁就而是宽厚
让对方越来越像自己
慢慢习惯更柔软的方式
等待一缕黎明
睡着睡着就踏实了
漂泊是一个定语
与远游等同
漂泊是一个定语
无视倾诉时的沉默或诺诺
你必然磋砣
关心别人就是在陪伴自己
它涉及孩子们的周末
痛惜一种无翼的飞翔
用一场球赛熬过
多年忽略的早餐
在沉睡的高楼里
我感觉到深居如同漂泊
快和慢
愿景似曾相识
不用刻意慢下来
请继续享用你的时间
加快齿轮之间的磨合
让疾走无比愉悦
有些人穷尽一生
而我只够支付一瞬
雨天让我变得高尚
是雨天让我变得高尚
可以停下来梦想
可以下乡与老友欢酌
遥祝江湖不寂寞
天气左右着冷暖
情义悄然被消费
在雾一样的山村里
回望巅峰的传说
此刻方向不明
我突然觉得卑微很小很小
高尚成为深秋的过客
立冬
冬天来了
和黄叶一起来
伞不能遮住
手舞足蹈的雨水
我看到寒冷掠过
亦发觉书里的狂喜
像所有度过的冬
尖锐里有期待
有融合也有分离
不能听任沉默蔓延
捡起飘过的诗句
献给所有遇见
盘龙湾访友
阳光明媚的冬日
忙碌之人落满小城
我蜷宿在旅店里
闲想幸福就是陪伴
不时催促四面奔来的马匹
往事如水一样流过
试问哪一片天空更蓝
情愿是路过的食客
记录所有星辰
笑着划过天际
留下无所事事的落叶
爱人或自爱
要么是太阳，要么是月亮
而不是浮云，不是星星
在阴天，人们看到的是眼泪
在夜晚，人们仰望的是苍穹
有时沉溺在水里
有时隐逸于地下
一生梦想的
终究失去的
要么是太阳，要么是月亮
而不是浮云，不是星星
小卡
就像一张卡
富足而不轻易示人
从来都是轻盈地闪过
完成所有清洁的交流
一生须庾不离的资本
她已提前告之江湖
人们还在疲倦地来往
她已风行天下
它让我们牵挂
亦使我们觉醒
山水之间
这是一条不亲历便遗憾的道路
可以是平原，也可以是山峰
它热情地存在着
让世间充满仰望或想象
从不修改所有经过的词句
从不吝啬风尘结出的果实
它对向往者舒展
平时无声地流淌
当人们迷失
它的高度会提醒我们
哪里的泉水可以醉饮
一切早有安排
多年前所不知的事物
突然呈现，想起
原来早有安排
清晨醒来
发觉比邻而居并非意外
请珍惜每一次梦见
一个经过的人
出现就代表永生
那些含情脉脉的生物
默默诞生着果实
终究会与自己有关
要等到春天来成全
所以阅历成为最终的财富
世间早有安排
星星
有多少酒馆暗如莹火
在红旗桥的铁轨边
再也听不到走调的歌声
它们圴被旧式火车带走
多少时日静默如星月
一些飘忽的烟花
散落在草丛里
星星从不理睬我们
爷爷走了
爷爷走了
来到另一个世界
安详就是天堂
奶奶在哭泣
这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消磨掉从一而终的眷恋
留下满堂儿孙
族谱记下他的辈份
她不知姓甚名谁
人们习惯了这样的哀痛
不知如何劝慰这一生
致失联的和失去的
习惯失去才会享受安详
那突然袭来的忧伤
让时光意味深长
一些面容已失去联系
我知道他们存在着
已经不是日常的一部分
隐逸正在拯救最后的尊严
但愿在慢走里发现
人声鼎沸中最动人的挥手
放下所有防备
一一记下他们的名字
让路过者尽情分享
身边
她想去东北玩雪
缺一件貂皮大衣
守望在印第安纳的村庄
不知道能否回家过年
我已经写出所有遇见
仅供孩子们参考
其实没有什么事故
总是无故悲伤
从现在起好好爱山河
怜惜每一株花草
为来世积攒一些想念
愿意成为饥饿者的猎物
夜里飞翔的动车
飞翔从午夜开始
就躺在寂寥的动车上
兀自解决日常起居
从客厅到卧室就是车厢
不晃动也不喧哗
可以美美地吸一支烟
空气一如既往的绵长
沉睡里无限空洞
暗恋远离地面的旅行
用黑色覆盖白昼
天亮了，我还在原处
涌向新的一天
2016年３月，与著名诗人韩东（中）、评论家江雪合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