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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节特刊]张品芳的散文《妈妈的期盼》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张品芳,女,湖北武汉人。1977年毕业于湖北师范大学中文系,中专高级讲师。在省、市级刊物发表教育论文多篇。参与《中专生优秀作文选》、《朝笛》、《语文复习提要》等书籍的编写。曾多次被省、市表彰为"先进工作者”、"优秀班主任"、"优秀共产党员"并获国家物资部"优秀教师"称号。

妈妈的期盼 

妈 妈 的 期 盼

人生就像航空路的武广地下车库,不光找不到位置,还总是找不到出口;   

生活就像长江隧道,开进去就不能调头;

心情就像过长江一桥和二桥,堵得慌,从来就没舒畅过;             

事业就像三环线,总有大车挡在你前面,超吧,没胆量;不超吧,憋屈……。               
   
这一段话把武汉的交通、城市的拥堵的现状形象而生动地表达了出来,这是社会文明进步的车轮滚滚向前,在行进中的堵塞,是城市新旧交替改革中的阵痛。这种阵痛不仅只限于交通,还关乎着千千万万的城市居民。居民要让道于政府的旧城改造,让道于日益发展的道路交通,就意味着居住几十年的老房子要拆除,人们必须挪窝啦!在这城市建设发展的大潮流中,我们家也不例外卷入其中,居住了大半辈子的老街老房子,现已夷为平地,地铁工地、城市配套设施正在紧锣密鼓地建设中……。

2014827日,我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哥哥用急切的话语告诉我:妈妈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了,因为拆迁办的人天天在隔壁左右敲敲打打,搞得妈担心受吓的……

第二天我就赶回了家。

回家时正碰着搬家公司的人在为哥哥弟弟他们搬东西,家里楼上楼下忙成一团。我一进门看见我妈十分惊恐憔悴的样子,我想在这酷暑炎热的夏天我妈已经煎熬了多日了,心里还有点责怪我哥哥,为什么不早点打电话叫我回来呢?我妈告诉我拆迁办先前说十月份再搬的,一下提前了催大家搬家,所以显得很慌乱。搬家公司的车我把妈妈不经常用的东西,打包丢在车上,拖到东湖朋友闲置房子里存放。妈妈要用的东西就打包整理,搬到我妹妹家,还有些东西存放在对面缓拆的街坊家。因为时间仓促妈妈也没有适合的住处,只有暂住妹妹家。就这样妈妈在焦虑不安中,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用大半辈子心血垒砌起来的家。

妹妹家住在六楼,这对于八十六岁的老人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她上了楼就不愿意下楼了,每次上楼气踹嘘嘘。看着妈妈迈着沉重的步子艰难的爬楼,很是心酸,常常不由自主的去搀扶她,可她要强不让我们扶,说:你们先走去忙,我慢慢上。后来妈妈每天下楼一次,吃过午饭要到老街道去看看,去玩玩,还跟那些熟悉的老太太们在一起搓搓麻将。当时因为老街北面的房子还没有拆,他们那边是属于地铁集团的,缓后再拆。妈妈恋旧,不愿意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要她到我家住,她认为周围都不熟不愿意,即使来了也勉强住上十天半月,不会很久。

还建房是期房,当时说两年,可现在近三年啦,房子还没建成呢。房子拆了妈妈成了居无定所的游民了。20141221号在表哥的盛情邀约下,妈妈答应到表弟的农庄去住。那里不用爬楼,两人间标准房。关键是有众多的表哥嫂、表弟表妹环绕着,每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晒晒太阳打打麻将,表哥怕她闲着不愿意久住,就拿出尼龙线让她织鱼网。那里远离城市的喧哗是个休闲的好地方。当时我拍下了那难忘的一页,并附上一首打油诗:

水中鱼儿游,地里菜花黄。

坡上羊儿跑,池边鸡鹅昂(湖北方言,大声叫)

院外猫狗吠,庭内笑声扬。

田园风景好,养身延年长。

那段日子妈妈脸上有了微笑,表面上看着妈妈还好,适应那里环境,但她内心不是滋味。常跟我唠叨说:辛苦了一辈子,一生做了几次房子,都到了这把年纪了,现在连个安生的窝都没有,在这里住下去也不是个事。

妈妈住在那里的日子,我和丈夫几乎每个周末开车前往去看望,丈夫周末不上课,也不辞辛苦乐意前往。我也觉得妈在的地方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带着我们问候的物品、怀着我们牵挂的孝心,不能让老妈产生有被遗忘在那里感觉。有次我说隔一个星期再去,但丈夫不同意,他说,说了要去就不能食言,否则老妈失望不好想。2015年的元旦,我们兄弟姐妹、还有众多老表相约都到农庄度过了一个热闹的难忘的元旦。

就这样我妈在那里一直住到15年春节前夕才回武汉。

春节的年夜饭是在东湖落雁岛借用的房子里吃的。我家老房子拆后,哥哥弟弟都在那里住。小弟弟N年前在那里做了一栋房子,只是楼上是我哥哥一家住,楼下是我大弟弟住,小弟弟朋友见小弟没地住,将他装修好的房子暂借给我小弟住。那个年夜饭可以说是我们家人最齐最热闹的一次了。妈妈在那里度过了儿女绕膝子孙满堂的幸福时光。

可好景不长,令人悲伤的事接踵而来。

春节一过年迈有病的老舅离我们而去,妈妈为失去了唯一的弟弟而悲痛而伤心。不久更大的噩耗传来,2015329号上午我的小弟弟因突发心脏病辞世于宾馆里。

小弟辞世的前几天因身体不适打针,28号晚上难得相聚的同事在一起又尽兴地喝了酒,缺少健康常识的弟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走啦。小弟出事时是在宾馆,跟前没有旁人,如果在家有家人照顾,抢救及时也许悲剧不会发生。事发后妹妹和妹夫强忍着悲痛,在家不敢吭声,不敢告诉妈妈。可并不糊涂的妈妈在他们找户口、出进家门的异样举止中,察觉到大事不妙。第三天在小弟出殡的那天非要和我们一起出门,要去看看她心爱的听话的小儿最后一面。

在殡葬仪式上妈妈悲痛欲绝,痛不欲生;我们为失去开朗活泼的弟弟而痛心;他的朋友们为失去这位讲义气乐善助人的好友而惋惜……。

小弟走后,我一直伴在妈妈身边,看着妈妈无比悲苦,我噙着泪花跟哥哥说,我们都要注意自已的身体,为了妈妈要好好活着,这正是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再也不能让妈妈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的打击。

头七过后妈妈随我到黄冈,一来是给妈妈受伤的心灵以抚慰;二来是为妈妈身体疾病而疗伤。好长时间里妈妈无法从痛失小儿的痛苦中走出来,人的性情都变了,不爱说话不想走动,整天象霜打的茄子抬不起头来,原先还挺直的腰背也变得有点驼了,已白的头发更显霜染一般,平日和蔼可亲的脸上愁云密布,整天没精打采长嘘短叹,嘀咕着房子如果不拆在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呀!看着妈妈这样整日沉浸在痛失儿子的悲痛中,我心如刀绞,真正让我体会到了家破人亡的涵义。

七七四十九天后,我们将小弟生前安排我妈住的过渡房子简单装修了一下,让妈妈住进了属于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房子里。

这套房子共五层,是弟弟生前和别人合资做的,有两层是弟弟的。弟弟生前把二楼一层(六十多平方)安排妈妈住。当时因为老房子拆除时这里的房子还没装好,所以后来才搬进来的。老房子拆了,妈妈把户口迁至现在的住址。后来侄儿缠着我妈,硬逼着把户口簿要去,把户主换成是他的。实际上他的户口管段民警都说了可以上在三楼,但他偏不。我妈说:“这房子是你爸爸给我的。”侄儿回答:“你的老房子已经分了”。

侄儿90后本性善良,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左右。这样对我妈是身后有人蛊惑指使。小弟离婚十几年带着侄儿一直和我妈生活,年迈的老妈给他们洗衣做饭,为他们操心着急……

侄儿这样对待我妈着实让她在痛失儿子的心上又插了一刀,令人寒心。实际上小弟弟名下有几处房产都已被侄儿转到了他的名下。一套几十平方的己拆,老房子分到的一套己装修准备结婚,还有一套在东湖落雁岛,再就是我妈现在住的房子。老房子拆迁时是小弟和哥哥去操办的,经妈同意老房子分成五份,儿子多点平方,女儿少点。拆迁办当时一户不给多的现房,就优先哥哥一套,因他孙女要上学还有一套就是小弟的名下的共两套;大弟一套因女儿要出国读书己变现;再就是名义上分给两个女儿的期房(实际上是我妈身后的事)

我妈现栖身于原武昌北站天桥旁。前面是条日夜有车飞驶的马路,后面是杂草丛生的低畦之地。旁边是一个公厕,虽说有人经常打扫但难闻的臭气时而扑面而来。家里装修居住两年不到,几处漏水墙壁霉渍斑斑。

去年三伏天我带着外孙在妈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帮她洗洗晒晒,她毕竟是88岁的高龄老人了,日常能自理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在三伏天帮妈妈把家里的里里外外的衣服、被絮等东西全部拿出去见见阳光。整整忙了好几天。

看着妈妈在这恶劣的环境里居住,心里确实难受。妈妈个性强不愿意随儿女居住。妈妈要独住那里,虽说也是待拆的不是久留之地,她说住一天算一天,我知道她是不舍离开那里,毕意离她居住的老房子只有一步之遥。妈妈每天出门走走,穿过急驶车辆的马路,就到了老家居住地,现己成为建地铁站、过江隊道的工地。穿过灰尘飞扬的工地,去做做理疗,买点青菜,再到还建房地址看看,瞧瞧那里拆房的进度……。

听妹妹来电话说,妈妈这几天没有精神,又在着急。拆迁办的又到现在住的地方登记丈量去了,住的房子又要拆了。妈妈夜夜与小弟在梦里相见,弟弟生前许诺宽慰妈妈,房子有住的不用愁,可现在呢?

妈妈多期盼还建房早日建成,住上真正意义上的自已的房子呀。吃过午饭妈妈便和邻居爹爹婆婆打下小麻将,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捱着过。妈妈告诉我,在拆迁户中有几位老人还没有等到房子分到手,已撒手人寰。我多希望我妈妈在生活的磨难中更加坚强,能等到还建房到手,住上新家的那一天啊!

                              2017.5.5     

[黄石文坛]张品芳的散文《妈妈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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