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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秦立才的散文《童年的伙伴》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秦立才:男,1966年2月出生,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共党员,曾任大冶市第四中学党支部书记,现为刘仁八镇中心学校辅导员。爱好文学,尤其钟情于大冶民间方言故事的搜集、整理和挖掘。在全国大型网站红袖添香发表长篇小说《张校长的故事》、《阴间女同学》以及中短篇小说30余篇。 

童年的伙伴

我屋哈(自然村)有个跟我玩得最好的细仔叫太平,听我母亲说,可能是他母亲生他时间太长,头脑缺氧,所以生下来后,有一点混混沌沌的,诸事反应都不是那么快,也就是有一点傻。

虽然他跟我年龄差不多,但是他比我傻,所以他就经常被我作为取乐的对象。我俩关系非常好,经常一起上学,一起玩。就是在一起玩时,我也经常拿他做恶作剧,经常开他的玩笑。

在我五六岁时,我就知道了,有些事是不能说的,比如,有时大人逗你玩,逗你把你父母那些事拿出来说。我在三四岁时,因为大人一粒糖,或者一把米泡,也说过。后来我父骂了我几回,我就知道说不得了。

可是太平到了五六岁时,还是容易被大人货(骗),“太平,来吃花生。你说就给你吃。你昨夜和哪个一路睡觉的?”

“和我父母。”

“你父母打架没?说了就给你吃。”

“打了。”

“哪个打赢了?”

“我母亲打赢了。”大人一嗖,他个傻子,都说了,还说得有声有色。又是说,又是做手势,还模仿他父亲做俯卧撑,引得大人一阵阵哄堂大笑。

他到了八九岁时也是一样。一次,冬天半夜了,他抱着衣服,冻得哆哆嗦嗦的跑到他爷爷屋去睡觉。他爷爷问他,“怎么了?你父打你了?”他就气戳戳的说,“懒得跟他们一路睡了,搞得冷风冻死人。”

他爷爷忙止他,“傻子裸,这事别人以后逗你,千万莫听别人货。”

“我偏要说。”太平他的这些事都是我俩一起上学去的路上,我像大人一样,逗他逗出来的,一逗,他就什么都对我说。

虽然我俩年龄差不多,但我一直把他当个傻子盘着玩。

那个时侯,过年大家细仔最喜欢玩的是用春雷(鞭炮)炸牛屎玩。农村那时侯,卫生意识差,整天把牛系在晒场上,牛屎就东一堆,西一堆的,黑乎乎的,夜里摸黑走路,经常是踩得满脚都是牛屎。

过年了,大家都在晒场上玩,晒太阳,我就给一个春雷太平,叫他去炸牛屎玩。他就偷偷的,跑到那一伙站着说话的大人身后,把一颗春雷插进一堆大牛屎里,然后快速的点上引,自己跑得远远的,只听轰的一声,牛屎炸得满天飞。

站在旁边的人发觉得早的就跑开了,背对着牛屎的见别人一跑,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扭头一看,轰的一声,炸得满脸满身都是牛屎。脾气好的大人,笑着骂了一句“个傻子儿”就算了,碰到个脾气爆炸的,就一边骂他,一边赶去打他。他就说是我叫他炸的。

细仔时,屋蛤的人都在屋哈生产队做事,几乎没有外出打工的。人多,养的狗也就多。到了春上头狗发情时,经常看见公狗母狗扯在一起。我们细仔时侯,也是最喜欢赶着看这个把戏的,两个人就用一根竹棍子在两只狗中间一抬,就把狗搞散了,痛得公狗汪汪叫。

有次,太平因为离狗太近了,惹火了那只母狗,还跳起来把他太平咬了一口。回去他父打他,他母亲骂他。

细时侯,在晒场上,在屋哈旁边的千年古树下,什么滚铁环,打棒棒,跳房子,达标,都是玩了无千万数回的。那个时侯,达标,把不同的烟盒纸分成不同级别的分值,如大公鸡的分值是一百,大前门是八百,还有什么最好的红塔山是一千,大红花烟是三百,牡丹烟是四百的,看谁一出手,谁的分值高,谁就先达。先达的赢的机会就多。

五颜六色的烟盒纸,就成了我们的玩乐的向往。那时村子里屋哈的人最多吃得起是大公鸡的烟,几分钱一盒,一般都是吃旱烟。我们就从刘仁八土老路,经胡高湾,走到铜山口的厕所里去捡烟盒纸。

因为那时侯,铜山口的工人多,吃的都是好烟。有时看没人,还跑到女厕所去找,有时也能捡到一两个,高兴得跟捡了什么宝贝一样,也不管工人擦了屁股脏不脏。要是碰到个女的上厕所,还要用普通话骂我们一句。

把捡来的烟盒纸拿回来,在同伴中这样炫耀。

提起吃烟,我经常想起,细仔时侯,我和太平是经常去地里帮大人摘烟叶,然后拿回来用蛮锤锤碎叶筋,再拿去晒干,然后就用两跟木头紧紧夹住,用刨子刨出细细的烟丝来。

太平刨的没有我细,所以他就经常吃他父个粒子糖。看见大人,把烟丝装在水烟袋里果嗖果嗖,烟袋里的水嗖得咕咕响,一口烟嗖到肚子里,半天才看见烟从嘴里鼻孔里一圈一圈冒出来,那神仙一样果舒服的神情,几叫我们细仔多么羡慕。欠不过,大人也会给你嗖一口,大人说,嗖会了你以后有出息了,有好烟嗖,肯定要分一根他嗖。现在我们一辈的很多人会嗖烟,都是那个时侯,大人们教会的。

细时侯,门口塘的水好清亮,根本没有现在这样多垃圾,因为生产队做的庄稼多,活水换得快,所以门口塘一到夏天,就成了我们细仔玩乐的天堂。仰游,侧游,狗爬式,插水妹,都是我们比赛的项目。每天都要在水里泡个好几个钟头。

特别是比插水妹,一口气能插到十几米远,狠的还能一口气,把池塘插穿,摸一条鱼上来。还有跳水,站在一个高处,往水里一跳,翻跟斗,一条线等,什么花式都有。

有时父母嫌我们玩多了水,怕危险,不准我们去游,我们就利用中午大人困午觉的功夫,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到同伴门口一过,伸出两个指头,上下这样弹一下,对方就会意了,然后就偷偷的跑到远一些的田畈池塘去洗。

那个时侯玩得多高兴,现在想起来就觉得童年好幸福。也没有看见有哪个划冷水澡淹死的,不像现在一样,一个学校几百个学生,没有几个会游的,一沾水就出事,每年一到夏天淹死的细仔这样多,究其原因,还是现在的大人太把小孩看得重了,这也不准去玩,那也不准去试,结果害得这些细仔什么生存能力都没有。就是太平这样笨这样傻的人,也会游。这也是社会的悲哀。

大人不准我们外出时侯,我们大家就喜欢摔泥巴窝玩,用泥巴和得粘粘的,然后中间掏出来一个凹窝出来,使劲往石板上一摔,只听砰的一声,窝被炸开,开心得很。经常是玩得满手满脸满身都是泥巴,有时回去,我母亲还要打我一回,说脏衣服几不好洗。太平回去更是倒霉,比我打的更狠。因为我经常故意把泥巴糊在他身上,脸上。

有时侯,我和太平,太无聊了,就拐(坏)得很,什么坏事都有我俩的份。一次,我看见走村串户的敲白糖的,可以用废铁换。我就嗖太平,夜里一起把生产队打钟用的,一个悬挂在屋哈晒场旁边古树下的一个铁筒,取去换白糖吃了。

结果第二天天没亮,队长就起来敲钟,喊大家起来上工,可是敲了半天,都不见钟响,一摸钟没有了,气得哇哇大叫骂老娘。后来一查,是我和太平干的,就又免不了一顿打。

细仔时侯,一个穷,一个无聊,没有娱乐,我们细仔就想尽办法找玩的,找吃的。一次,我和太平到村子卫生所去玩,看见里面一大瓶打隔糖,红红绿绿的,像螺丝一样,这是我们小时侯最爱吃的打虫糖,又香又甜,有时一吃下去,没有一天,肚里的蛔虫就被打出来了。

那天,我们看见那个赤脚医生跟一个女的,先是啵了一下嘴,然后往外看看没有人,他就拉起那个肉嘟嘟的女人上楼去了,半天都没有下来。我和太平就趁机急忙跑进去,把瓶子打开,把糖倒进口袋里,一阵风跑得无影无踪。

然后就跑到一个没有人的林子里,躺在地上吃糖,那神情几甜蜜。至于我们一起去偷别人家的瓜果吃,更是经常的事。都是那时物资太缺乏,每天都吃不饱肚子,细仔八九岁时侯,又是正长身体的时侯。

现在想来,那个时侯,最喜欢是看大人结婚,抢糖,抢得几过瘾。特别是新娘一接进屋,按大冶风俗要吃一碗肉蛋面,我们细仔就专等这个时侯,等新娘高,刚刚吃一口,我们就一拥而上,直接用手去碗里抢、抓,不管烫不烫手,抢到手就往嘴里送,吃在嘴里,那个肉香味啊,现在还都回味无穷。

有时侯,我们俩太无聊了,也去找一些不该看的事看。有次,太平神神秘秘的跟我说,他母亲要生弟弟妹妹了,在他屋生,叫我和他一起去偷看。我们就爬在他屋门口下的狗孔往里面瞄,只看见接生婆的大肥屁股晃动,在大喊,“用力,用力”。

他母亲在痛得骂他父。好半天,只听见一个细娃哇的一声哭出来,他母亲问“个妹?”接生婆说“恭喜啊,又是一个细仔。”他父这时回了,看见我们爬在狗孔往里瞄,喜滋滋的大骂一声“狗娘养的,瞄什么。”吓得我们就一跑而散。

童年是快乐的,是无知的,也是辛酸的。每每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时,那份感叹,就五味杂陈,也就回味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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