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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湖夜话]祝安龙的随笔《胡侃馆陶公主刘嫖》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祝安龙:出生于湖北大冶还地桥镇黄金湖村,九十年代初毕业于西南交通大学,现工作生活于北京,从事铁路设计研究工作。

胡侃馆陶公主刘嫖

     翻阅《史记》、《汉书》,无论是景帝纪,还是武帝纪,抑或外戚列传,总会谈到一个人,馆陶公主刘嫖。刘嫖,汉文帝刘恒的长女,汉景帝刘启的同母姐姐。嫖这个名字确实有点儿怪,据说文解字的解释,嫖从女,轻巧貌美。大约与现代这个词的含义差距着实夸张的有点过分,否则,堂堂公主不会取这么一个充满喜感的名字。当然这个刘嫖,她的头衔还是异常丰富,因为封邑是馆陶,所以称馆陶公主,又是景帝姊,按照西汉的惯例,则称长公主,而且竟然是西汉第一位长公主,加上是刘彻的姑姑,于是刘彻尊称为大长公主,又随生母窦太后,武帝又尊称她为窦太主,名头实在太多,如果西汉交往使用名片的话,恐怕排版时称呼齐全,实在有点勉为其难了。

既然这个刘嫖是景帝刘启唯一的同母姐姐,与皇上有这么一层牛叉关系,而且很有心计、很有野心的一个女人,她下嫁给堂邑侯陈午,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有故事的人,并且以女儿陈阿娇的八卦故事内容最为丰富,后文慢慢道来。刘嫖不管是住在婆家也好,或是回娘家窦太后的未央宫,本无所事事,当然,她一不会去跳广场舞,二也不会去快步走锻练身体,她唯一的偏好就是到处打探,寻花问柳,当然她的寻与问倒不至于为己之用,也许实在是爱这个宝贝皇帝弟弟过甚,虽则知道皇上从皇后、夫人到八子、七子、长史等八个等级各式美女无数,但当她发现俊俏美眉,还是无私贡献给这个皇弟,也不在意于是否暴殄天物了,可见姊弟关系非同一般了。而且正是由于这一恶习,当她主动向太子刘荣的母亲栗姬示好,想将自己的宝贝女儿许给刘荣,栗姬异常恼怒,一票表决行使了否定权。

     可怜的是这个栗颐除了满脑的仇恨之外,又缺乏政治敏锐性,刘嫖就把目标瞄准了当时还是胶东王的刘彘。这里顺便说一说刘彘,刘彘学名刘彻,据说他母亲王娡怀他的时候,竟然梦见刘邦告诉她,给孩子取名刘彘,我想这恐怕也是王娡的托词,取这么个下贱的名字,无非是期望生长顺利,同时,还以刘邦的名义,似乎身份不低。但是她实在有一点不避讳,当初吕后掌权时,惩罚戚夫人的手段就是人彘,事情过去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唉,难道不怕人产生联想吗?这个刘彘大约长到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刘嫖假装闲来无事到猗兰殿串门,貌似喜欢这个侄儿,将刘彘拥坐在膝盖上,又故意撩拨还是小屁孩的刘彻:彘儿,将来愿意讨媳妇不?别以为刘彻是懵懂玩童,但这件事毫不马虎,回答道:当然愿意!于是刘嫖故意将宫中侍女一个个的拿来开涮,刘彻也对这些大姐姐毫无兴致,刘嫖于是直奔主题,问道:阿娇若何?当然人小鬼大的刘彻还能做到喜怒不寄于颜,用眼轻轻扫了一下母亲王娡,回复道:若得阿娇为妇,当作金屋而贮之!于是诞生了成语金屋藏娇。从发展的趋势上看,这次长公主与王娡的联姻确实是一个双赢。

  既然刘嫖选择了与王娡的联姻,她就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先是在皇帝弟弟面前不断制造栗姬的种种不是,同时,又在窦太后面前施加影响,最后将太子刘荣的职业炒了,将刘彻推至太子的位置,顺理成章接班,成就了一代雄才大略的武帝,女儿陈阿娇也如愿登上皇后的宝座,皆大欢喜,似乎一切很好,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富有戏剧性,且容慢慢娓娓道来!

刘嫖风头太盛,性格霸道,老公堂邑侯陈午先拜拜了,此时的刘嫖也算是半老徐娘,而且正是武帝时,西汉初期推广黄老无为而治,经过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这时改变策略,董仲舒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期,礼制上讲究是很严的,但寡居的大长公主一点没闲着,当时还是白净而又温驯的少年董偃,就被刘嫖相中,养在府中,而且进府的时候,陈午还在世,当丈夫陈午撒手人寰之后,更是不了得,这个董𠍾长大以后,虽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个有违礼法,有砍头的潜在风险,于是采用朋友的建议,劝刘嫖将一块闲置的空地献给刘彻,取得刘彻的欢心,这块地也顺理成章的尽其用,被开辟为长门宫,而且这个长门宫又极富幽默感,后话将仔细交待。

随着陈阿娇坐稳在皇后位置上,常言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但阿娇的肚子实在是不争气,婚后十余年,没有成就个一男半女,这本来就是女人的职业,想不到栽在这里,而且刘彻不经意的临幸一个卫子夫,生下两女一男,女人在这方面的神经向来敏感,于是脑洞堵塞,想出各种歪招,结果是恼怒了主子刘彻,这样的话,皇后的岗位不保,陈阿娇也就被送到刘嫖献地置业的长门宫了,这也是理所当然,自己的地自己用,算是对自作自受的另外一种诠释吧!其实,这里扯远一点,这个长门宫还引出另外一段"佳话",自从皇帝把阿娇送到长门宫养起来,虽然这个长门宫不是金子做的,倒也自在,只是阿娇除了宫女跟她荡荡秋千之外,实在没什么事,跳广场舞的人也凑不齐。而刘彻,虽然比他曾祖刘老三懂诗文,刘老三写的《大风歌》还是很有霸气的: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当然刘彻写下《秋风歌》也很抒情:"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何?"我作为欣赏者,不得不佩服刘彻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还高歌一曲这么带有伤感而又有意境的诗,确有点宋玉的楚辞风格,当然遣词造句上面没有宋玉的辞那么华丽,所以他也很想去山寨宋玉辞赋的品味,也许有点偏执的爱。一次阿娇不知道怎么从侍女那里听到有一个从成都来的花花公子司马相如工于文赋,于是花了百金,搞了一个命题作文《长门赋》,试一下他的功力,果然,司马相如不负所望,写出了极工整的名篇《长门赋》。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半夜醒来,枕旁空无一人,仰望天空,繁星璀璨,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堂前,犹如秋霜一般(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是否盗版这里,确实有点儿怀疑),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空寂,这种冷清的日子何时是尽头?说实话,阿娇花百金请来的写手文笔确实了得,将陈阿娇忧怨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细致入微,不光是打动了刘彻,也成了千古名篇。但这些还是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最后阿娇还是忧怨而死,这也算是对刘嫖的报应吧!

生活上刘嫖的种种违反当时礼教之举还是得到诸如残疾人东方朔等人的反对,刘彻虽然一方面觉得对刘嫖的亏欠,一方面对后来刘嫖的极力讨好的回报,刘嫖很多逾矩之事没有过问,甚至更是放纵,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示支持,于是,先是让刘嫖的相好董偃郁郁寡欢,最后年纪轻轻就呜乎哀哉了,然而事情并未就此了结,没有几年,刘嫖也随之一命呜呼,但这个女人死也要做一件当时算是惊世骇俗的事,她葬在霸陵窦太后不远,按照礼法,就算不与她名义上的丈夫陈午一起,也不应该与名不正言不顺的小相好董偃葬在一起,但是她的遗愿如此,而且刘彻也成全了她,从此开创了一个愈越礼制的先例,一发而不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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