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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石文坛]刘放的散文《故乡的井》

 黄石新东西 2020-07-30






刘放,1962年生人,祖籍湖北大冶,出版有小说集《远方的诱惑》、散文集《智慧钥匙》《有一个少年》纪实文学《精彩与无奈》旅游文化读物《虎丘》《周庄》文化访谈录《你对刘放说》(三卷)《另类补白》等十二种,江苏省作协会员。获国家级、省级文学和新闻奖若干。现为苏州某媒体首席编辑。

故乡的井  

我曾住在苏州小巷深处的平房,窗外就是井台,众相邻煮饭烧茶,洗衣洗菜,都与这眼井渊源不断。它像一缕水根,滋养着周遭的生灵,周遭的晨昏,周遭的各色故事。井台像舞台,吴侬软语在这里交响演奏。井台还像一个QQ群或微信群,大家都在这里浏览和发布。井,也像洞察世事的眼睛,谁家殷实,谁家贫寒,谁家将平凡日子过得色香味俱全,它全知道,它心中明澈如镜。  

苏州的水井让我想到千里外的故乡,放电影一样重温故乡过年时的井畔人事,井畔乡情,井畔恩怨。  

家乡的水井,不像苏州城里的水井,全村就这么一眼井,得用木桶担了水,挑回家,倒进各自的水缸中储存,一般一天挑一次水,三四担,三四次往返。但过年家家户户要打豆腐,从浸泡黄豆,磨豆浆,煮开了摇晃着包袱分开豆渣和能包压成豆腐的豆腐浆,石膏点化成豆腐脑,要用很多的水。很多人就在井畔挑着空桶排队,彼此说一些带有过年喜悦情调的话题。有一个我称之为“细靠哥”的老者,年轻时做过私塾先生,写一手好毛笔字,肚皮里有不少学问。水井畔,他就能缘井讲井,让人听了长见识。他说,一个村子的风水,其实有一半决定于水井,是否明眸皓齿,读书聪明,就看喝着什么样的井水长大。客观地讲,我们老刘家的水井一般,真正好的一眼水井,在铜绿山的花家井。  

花家井姓曹,的确有一眼好井,井水不但甘甜,而且冬暖夏凉,过年时节挑水,一路水桶飘热气。这里是我奶奶的娘家,太外婆家,我的几个表叔表姑,都鼻梁笔挺、浓眉大眼,待人可亲,我从小拜年最喜欢去的就是这里。  

还记得,第一次与奶奶到这里,舅婆揽我到襟前,从额头摸到肩,再摸到脚,万般爱怜。临别,叮嘱我要懂事,听奶奶话,父母不在身边,奶孙相依为命多么艰难。她打发我一双可拉至膝盖的长袜子,与足球运动员穿的袜子有些像,是那个年代袜子的普遍款式。  

奶奶去世,花家井的亲戚前来吊唁,送最后一程。因为,奶奶就生长在他们那里,自幼与他们同饮一井水。  

过年时节,天南地北的游子如过江之鲫般往故乡赶,带着外乡打拼的猎获,也带着疲惫和无奈,在自幼长大的水土上团圆。给老者呈上一份孝敬,给幼者温习一遍舐犊之情。然后,绕显得有些破旧的村子兜兜,到菜园子看看,其中,还必不可少要去水井挑水,从井水的倒影中辨别如今的自己与当年的自己同中之异、异中之同。如果陡生情怀,还会放下水桶,弯下腰,双手从井中掬起一捧水,凑近嘴喝干,如同亲吻生养我们的故土。再然后,从体能到心灵,皆满血到位,仿佛腋下生翼,准备年后再外出闯荡,不甘平庸,努力干一番新作为。  

诗仙李太白曾将异乡井栏上的月光疑为地上霜迹,并在一时的俯仰之间,思念起故园的山水、明月、亲友,我们虽然写不来那优美隽永的诗句,心上的情愫却毫无二致。故乡的水井,就如同母腹中的脐带,在我们离开母腹来到这个世界后,即便是离开故乡,或者出境远离祖国,甚至乘飞船远离地球到太空,扯不断的牵挂让我们永不孤单,目光明澈。  

故乡的井,滋养着我们美丽的乡愁!

原载2019年2月12日《黄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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