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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不是为了再见 文/高颖 七月的燥热中，看着载女儿启程的列车徐徐启动，我情不自禁扬起手臂，心中充满了眷恋和祝福，还有那絮絮的叮咛和无尽的牵挂。直到列车远去，挥动的手臂还在摇晃。 恍然间，泪眼模糊中，记起了生命中母亲无数次为我挥动的手臂。那已然远逝的模糊的记忆竟然清晰且饱满地在心头呈现。 小时候，每次送我上学离开时，我都要母亲挥手和我说再见，天天如此。母亲也非常地热衷，总是微笑着不厌其烦。于是我才愉快地跑进校园。跑出很远了，我还会刻意地回头遥望一下校门口，我知道母亲一定还站在那里跟我挥手，我屡试不爽，从未失望过。于是我心满意足地走进教室。一天的心情都是愉快的。 这挥手陪伴我度过了美好幸福的童年。就是淘气惹母亲生气了，考试成绩下降了，都没有停止过。记得爸爸给母亲买了一块新纱巾，玫粉色的，母亲好喜欢啊，可是我非吵着要戴。母亲就笑着把纱巾叠好像佩戴红领巾似的给我戴在脖子上。我心里这个美啊！上课时总是忍不住用手去摸，低头去看。不注意听讲。当堂的测验考试一塌糊涂。老师很生气，把纱巾没收了，还让母亲来取。在老师办公室里，我和母亲一起听老师训话，我不敢抬头，偷偷地看母亲，只见母亲的脸通红，还一直陪着笑脸跟老师说话。走出办公室，她什么都没说，领着我就回家了。脸一直红着，我知道妈妈一定很不好意思，也很生我的气。我看到太多的父母因为孩子不听话、或被老师训斥，然后对孩子恶声恶气的现象了。我不敢出声，原以为我也会遭受到这种待遇的。吃完饭母亲把今天的课重新辅导了一下，就让我睡觉了。第二天还和每天一样送我上学。在校门口分手时，站着不敢跟妈妈撒娇。妈妈笑着抱抱我，贴贴脸亲了我一下，然后站起来和我挥手说再见。我心花怒放，一直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转身向校园里跑去，妈妈又叫住我，把那条纱巾重新戴在我的脖子上。说去吧，妈妈相信你不会再玩纱巾了，一定会好好听课的。妈妈的教育就这样若春风细雨般浸润着心田，妈妈的爱就这样丰满绵长。 这在别人看来程序化的挥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在我和母亲之间，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情感交流，充满了游戏的喜悦，形成一种开心的习惯。简单的动作里，我感受到的是母亲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快乐。让我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感到天更蓝，云更洁白；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心不会潮湿，没有压抑；风雪弥漫的日子里，感觉不到寒冷，眼中只有母亲温暖的笑容，感受到地是亲吻我时温热的气息。以至于每次校园门口的分手，我都不会痛痛快快的结束这缠绵而愉悦的时刻，总是要撒会娇。尽管耐心的和我告别之后，母亲都是脚步匆匆地去上班，也没有一次省略这个环节，也从没敷衍过我的赖皮。 这简单的动作里包含着无尽的母爱， 是我对母亲不可遗失的珍贵记忆。无论何时回想起来都是那么的真切。仿佛一幅淳朴鲜活的画面永远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时光是冷酷的跷跷板，孩子一天天走向生命之巅，也就是父母缓慢地退场，我认可这种说法。岁月承平，我长大了。然而青春的叛逆总是转向至亲至爱的人。看到母亲扬起手臂与我说再见，我感到母亲很幼稚，而母亲却依然热衷， 我突然意识到，那是母亲的一种需要，就像小时后我的需要一样。在母亲的眼中我还是那个缠着她撒娇耍赖的小可爱。而我却极其不理解甚至对母亲的行为嗤之以鼻。 记得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要去郊游游，当着同学的面，母亲一遍遍地叮嘱，围前围后的帮我整理，临走又举起手来和我再见。同学们都笑了，我觉得她很丢人。还当着同学的面拒绝与母亲挥手再见。无视母亲失落的眼神，自以为很成熟。现在想起，心竟绞痛难当，艰于呼吸了。从那时起母亲再也没有跟我挥手说过再见。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肆意所为，内心对母亲的在意很少很少。而我却不知道自从我降生到这个世上，我就是母亲的全部。直到多年以后同样做了母亲的我，才明白这样一个简单的却一直被我忽视的事实。 伴随母亲华发的日渐增多，我青春的黑发却日渐飘逸，在那个金秋十月，牵手心爱的人，我离开了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老屋、小院。内心被幸福溢满。就在那刹那，已经走出院门的我回首一望中，看到了空旷的院中站着的矮小的母亲、看到了她那高高举过头顶正在挥动的手臂、看到了她微笑着的嘴角和眼中的泪花。几根白发在晨风中摇曳，那般银白明亮。我情不自禁地扬起手臂回应母亲，我看到了母亲泪流双行，身体颤抖，被身后的父亲扶住。 被簇拥着的身体向前走着，离家越来越远，母亲那孩子般幼稚的挥手已铭刻在我的心里。重复过无数次的挥手啊、久违了的挥手，在那一刻我才读懂了你的含义。 作者简介 高颖，网名兰心轻语，中散文诗研究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 黑龙江省龙江县作家协会理事，龙江作家报编辑。作品在省市级报纸刊物上均有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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