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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高庄俗人故事之亓胖子 文/李连义 亓胖子是大高庄的一个屠户，专门杀猪卖猪肉，也买煮熟的猪下货，可能是猪肥肠吃多了，很快就把自己吃胖了，脸大，肚子大，也就混了个绰号亓胖子。 早先的时候，亓胖子不是屠户，高中下了学就去了联办中学当民办老师，这是他在公社当广播站站长舅舅的功劳。亓胖子当民办老师的时候，教过语文数学，也教过物理化学，还教过地理生物，是个全能的教师。教师干着干着却被撵回家了，主要是计划生育闹得。本来结婚后有了一个男孩，他非和政策对着干，要一个贴身的小棉袄，在媳妇不乐意的情况下让媳妇怀了孕，结果媳妇不争气，又给他生了个带把的。纸里包不住火，虽然孩子满月后他们两口子就把孩子送到了大山里的亲戚家，但是还是有人拿着铁证把亓胖子告发了。计划生育是国策，他那在公社当站长的舅舅是无能为力了，公社教育组下文把亓胖子轰回家，还罚了他五百块钱，把他托人买的一辆金鹿自行车也没收了。回到家里，亓胖子对着超生的男孩说道，孩子，要记着了，因为你，爸爸差点破产了，你一定好好的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当干部，当专门管计划生育和教育的干部。三个月大小的孩子竟然似懂非懂的点了头。 家里几张吃饭的嘴，亓胖子不敢闲着，刚开始的时候他挑着筐到附近煤矿的矸石山捡煤核，每天一大早就起床，叠上几张煎饼，拿上几块咸菜就出发了。到了矸石山，沿着斜坡爬到矸石山上面，只要矿车倒矸石，手勤快，很快就能捡半筐子。筐子捡满后，顺着斜坡下来，接着提着空筐子爬上去。中午饿了，就吃自己带去的煎饼咸菜。天黑的时候，把捡的煤核一趟趟的挑回家。一个秋季能捡五六吨的煤核。到了冬天，留下够家里烧的，其余的就了卖，有了钱，给二个儿子买衣服，买文具，当然也买些生活用品，家里买的安全套还是绰绰有余的，亓胖子就怕媳妇怀孕，他是罚怕了。 两年之后，公社食品站招临时工，还是他的舅舅操心，亓胖子就进了食品站，专门屠宰群众送来的生猪。刚开始，他远远的站在一边看师傅屠宰，慢慢的就可以拽猪腿了，再就是会屠毛翻肠子了，敢让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是进食品站半年之后。每到食品站，不管那个季节，你会看到亓胖子光着膀子，有送生猪的来，亓胖子把猪的四脚捆绑结实，然后让人抬上案台，只见亓胖子把猪耳朵一提，另一只手把裤腰带的尖刀提出来，眨眼的功夫就把刀子捅进猪脖子里，刀子随手在里面一转，然后抽出来，只见鲜血四溅。亓胖子把地上的盆子用脚往里一踹，猪血成流后缓缓流进盆子里，这时候，亓胖子会对一边的人员说，别愣着了，往盆里放盐。猪咽气后，亓胖子在猪的后脚用刀剔个口子，用火箸伸进口子在猪皮下面捅咕一番，然后用嘴使劲的往口子里吹气，直到把猪吹得浑圆，再把口子扎紧。一边大锅里的水滚烫后，几个人把猪抬到锅上面的铁架上，一边往猪身上浇热水，一边用锋利的刮刀刮猪毛。猪毛刮干净了，把猪倒吊起来，开膛破肚。把五脏清理出来后，亓胖子开始清理又丑又脏的猪肠子，有时趁人看不见，他会撕下一段猪肠子放到自己内裤里面的塑料袋里，带回家去洗干净，煮了，让一家人改善生活。把猪的五脏处理完了，然后把猪肉大卸八块，亓胖子就完成任务了，慢悠悠的走到屠宰车间门口的三抽桌跟前，拿起倒满酒的酒杯一口下去，然后就躺在铁丝床上，等待下一口猪的到来。 亓胖子获得公社生猪屠宰先进个人荣誉称号不久，公社食品站就黄了。那一年他的舅舅也黄了，据说是调戏广播站女播音员造成的，他的舅舅没有被开除公职，而是去了一家国有煤矿看煤场子。食品站垮了，群众还是要吃猪肉，而且亓胖子估计群众的猪肉食用量还会增加。亓胖子拿出自己的积蓄，开始屠宰生猪，只是他生猪屠宰已经一条龙服务。每天下午，他推着独轮车到乡下收猪，第二天一早把猪屠宰了，把猪肉分割好，然后把猪下货和猪头处理干净，放到锅里，放上八角桂皮茴香花椒生姜食盐煮了，一切收拾停当后，他把生熟猪肉推到街上开始服务广大群众。有时生猪肉熟猪肉卖的慢，中午不能回去，他就割段猪大肠，割块猪肺，从附近的门市部里要瓶块数钱的大曲或者二曲，一边喝酒一边吃猪大肠猪肺。时间久了，他的脸庞和肚子呈膨胀式增长，站着是个人，趴下就像一头大肥猪了。 大儿子学习不好，初三的时候他就让大儿子下了学回家当他的助手，专门开着三轮摩托车收猪和杀猪，但是他不让大儿子煮猪下货，他说他的火候不到，怕煮砸了，煮变味了。他对大儿子说，猪大肠不能洗的太干净了，这样煮出来的猪下货就没有了泥土的芬芳。大儿子唯命是从，继续开着摩托车收猪和杀猪，而亓胖子则是煮猪下货，买生熟猪肉，喝小酒。二儿子学习不错，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一直是年级的前几名，高考的时候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毕业后分到县机关，干了几年就提拔到大高庄担任分管文教卫生的副镇长，实现了亓胖子的愿望。 以后国家搞定点屠宰不允许私自杀猪，亓胖子就不杀猪了，但猪大肠的香味一直在他鼻孔间挥之不去，他还是煮猪下货，卖猪下货，在新世纪之初，他的卤煮店还被评为地方名吃。亓胖子早就不在露天经营了，在省道边专门盖了三间房子，一间宿舍，一间办公室，一间门市。房子后边的铁皮屋子是他的操作间，有专门的屠宰场给他送猪下货。有时候，他在处理猪大肠的时候也难免撕下一段塞进自己的裤腿里，觉察了，只好自我嘲笑一下，有时自言自语，还寻思是在公社食品站呢。 亓胖子六十岁的时候就自己给自己办理退休了，他把自己积攒的钱分成无数份，每月领一份当工资，卤煮店交给大儿子打理，每月上交红利。有时亓胖子也过来，主要是视察一下，临走的时候不忘拿点猪大肠和猪肺什么的，儿子给他猪心猪肝猪肚什么的，他也不要，他说，那些东西贵，自己吃，吃点便宜的就行。他的二儿子逢年过节会给他送些烟酒什么的，儿子走后，他就把烟酒拿到店里，隔段时间就到店里结账，有次收到一条假烟，他气得不轻，骂二儿子不长眼呢。 亓胖子现在还活着，他除了肥胖，没有一点病，就是走路比较困难，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他冬天基本不出门，夏天就躺在院中法国梧桐下的躺椅上，和躺椅一样来回晃悠。 作者简介 李连义，笔名若愚先生、颖之、杨柳，1967年7月生，山东莱芜人，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东作协会员，山东报告文学学会理事，山东第十届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莱芜市首届十佳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无官员后台，无富豪父母，无本科学历，无豪华别墅，无不劳而获，靠自己打拼，靠辛勤劳动，靠刻苦学习，靠朋友关怀，为实现价值，为自我梦想，为徒有虚名，不阴奉阳违，不优柔寡断，厌烦阿谀奉承，常在工作中遭受挫折而为人正直、不卑不亢的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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