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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的 文/齐胜利 老板新招了个司机，30来岁，单身，1米8的个儿，个头儿是中，可长个马虎脸，给人的感觉不是太精明。老板一开始没相中，老板娘说：要恁精明干啥？精明人不安全。老板一想，也对。上班之前，老板问司机：我是谁？答：老板。又问：你是谁？答：打工的。老板说：以后记住，可别忘了。司机嘿嘿笑笑，说：这咋能忘哩？ 第一天出车上郑州，老板问司机哪地方人，家里情况什么的，也就随便那么一问。司机话匣子打开了，三姑六舅，家里地里说了起来。老板坐后排，靠在座位上，合上眼不吭声，司机一点感觉都没有，还是说个没完。老板烦了，说：你鸡巴咋恁些话哩？司机一愣，心说：不是你叫我说的吗？以后再出车，司机不敢说话了，要么问一句答一句。一次老板签了个大单，高兴，又喝了酒，在车上头上一句脚上一句地说，可司机就是不吭。老板引导司机说话，司机也不说。老板又烦了，说：今天咋了？拉个脸子，给谁看哩？下了车，老板将车门咚的一关，说一句：撑死了，你就是个打工的。 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司机一时摸不着蚂虾到底在那头放屁。他用拳敲自己的头，恨自己没材料。 老板娘比较待见司机，觉得这小兄弟人老实，又勤快，还常常帮她干活。就教司机怎么有眼色，怎么揣摸人的心理。可教是教，机灵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那天在单位，有人找老板。为了表示热情，他不但说老板在，还亲自把那人带到老板办公室。人一走，老板大骂司机，原来是个讨债的。第二天又有人找老板，虽然老板在，他却不敢说。事后老板又大骂他一通，原来是银行来人，准备给老板贷款的。 司机老挨骂，但不生气，总是嘿嘿地笑，因为他最佩服老板。老板的脑子灵，能把积压几年的货，一个月卖光。一开始他把这些货赊销给商户，然后再派人去买；商户卖完了，他又赊销给他们，然后又派人去买；后来不赊销了，商户们只好拿现钱买，一下子把存货卖完了，老板再也不派人去买了。老板会挣钱、能挣钱，拼着命挣钱。只要能挣钱，不吃不喝没明没夜地干也是有劲的。他每天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下班；不是谈生意，就是跑项目；要么就是拿着计算器不停地算来算去。老板最烦过春节，他说：春节啥球意思？不挣钱还花钱。当老板就是操心，40岁不到，谢顶了。 突然有一天，老板死了。 老板娘成了老板。虽然男老板换成女老板，可司机没换，司机又给女老板开车。女老板跟男老板不同，他不需要太精明的人。不过司机过去跟着男老板，也没少长见识；和过去相比，也能耐多了；对女老板除小心伺候，时不时还给她出点主意。女老板本来对司机就有好感，再说，司机还比她年轻，如今还会出主意。女老板一试探，司机也愿意，于是俩人结婚了。 清明节，新婚二人一起去墓地。过去的司机面对着过去的老板，思绪万千，同时又觉得好笑：原来成天嫌他没材料的老板，却给他打了一辈子工。 作者简介 齐胜利，男，河南省漯河市人。当过知青、搬运工、教师。已有几十万字见于报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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