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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散语】五月云起︱守护

 陈晓春 2020-07-30

守 护

文/五月云起

        我叫狗子,是一只生活在乡下的狼狗。我的主人是一个老太太,她没什么文化,给我起不出文雅的名字,就是每天狗子狗子的叫我,听久了,就顺耳了,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老太太有一群儿女,我的智商不高,不会数数,就知道赶上逢年过节,她的孩子一家家都回来,吃饭的时候会坐满几大桌。可是平常日子,就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守着偌大一座院落,身边有说有笑的是电视机,会喘气的还有我。

        我刚来老太太家的时候,长得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她的小儿子把我带回来,那时老太太腰板跟杨树一样直,走路像一阵风,来去匆忙。许是她小儿子想让我给老太太做个伴,又或者想等我长大了,给她看家护院,反正我被留了下来。老太太每天给我喂吃的,虽然狗食粗糙难咽,好在我胃口极好,什么都吃得下,又天性忠善,义无反顾地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员。

        我寸步不离地跟在老太太的左右,她去地里摘菜,我小跑着跟在她后面,她去树林里采蘑菇,我在旁边闻野花,她和邻居唠嗑,我扯着她裤脚练牙齿,她去亲戚家串门,我被允许和她一起坐车……白天老太太去哪我跟到哪,晚上她睡在炕上被子里,我睡在地上棉垫上。我淘气时她会点着我的脑门说:“狗子,你这个死东西”,我就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指,她抽回手朝我屁股上拍一下,骂:“你个小狗子,一边玩去”。

        后来不知不觉我就长大了,差不多有小马驹那么高,开始喜欢自己到处闲逛。老太太的小儿子用根铁链把我拴在狗窝旁,任凭我怎么使劲也挣不脱。虽然嫌弃狗窝的寒酸简陋,也埋怨老太太视而不管,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咱是一条听话的狗呢,我的后半生注定要在狗窝旁度过了。

        自从我长大以后,来老太太家的人都绕着我走,我就知道自己很威猛,别人都怕我,我时刻守着这个院子,有什么动静,就第一时间大叫告诉老太太,白天她会走出屋看个究竟,晚上我一叫,就会在玻璃窗上看见她的影子。

        老太太一直独居,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背驼了腿弯了走路慢吞吞的,仍然还是一个人住。她的孩子有时也会来,我“旺旺”地冲他们叫,老太太会小跑着出来骂我“死狗子,不许咬”,她们待个一天半天的,就走了,大院里又剩下我和老太太两个。有时老太太也去儿女家住几天,临走会对我说“狗子,好好看家”,然后她会把我托付给别人,就是每天几次给我扔点吃的过来,可我都没什么胃口,老太太不在家,我孤零零的不好受,我趴在窝里开始怀念小时候睡在老太太屋里的日子,她看着电视睡着了,我听见她梦里的叹息声,不放心,扒在炕沿上看她,老太太干核桃一样的脸皱巴巴的,看不出表情。

        日子一天天飞过,我也不知道到底在老太太家住了多少个年。我老了,太硬的东西咬不动了,再怎么用力,吼叫声也响亮不起来,只能装装样子而已。老太太体质越来越弱,去年还得了一场大病,我真担心她扔下我而去,病好了以后,老太太穿着她变肥的衣服给我喂食,我用舌头舔她的手,老太太打我的头,骂道:“死狗子,打你信不信”,可她哪有力气打呀,跟安抚差不多,看着她蹒跚的背影,我到真的希望,她能像从前那样撵着打我。

        人类的事,太复杂,我搞不明白,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陪伴老太太的日子还有多久,我只知道,作为一条狗,睁开眼睛第一眼能看到她,就是我的福气,活一天就守着老太太一天是我的责任。这一生,我见过许多人,老太太是我最牵挂的一个,我学着人类的样子,无数次说着“妈妈我爱你”,只不过,她听不懂。


作者简介

五月云起,原名李凤娟  黑龙江龙江县人,喜爱文学,爱好摄影、读书、旅游。希望用文字温暖每一个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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