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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作协】雨山︱捞鱼

 陈晓春 2020-07-30

 

捞  鱼

文/雨山

        我出生地没有河,更谈不上下河捞鱼了。要说对下河捞鱼有较深的印象,那是刚上小学的暑假里,我和姐姐去姥姥家。姥姥家门前有条小河,三姨家的二哥和二姐见我和姐姐去了,就拉着我俩去河里捞鱼。我们用的工具很简单,是筛沙子的筛子片或捞小米饭用的铁丝笊篱。光着脚丫,挽起裤腿,蹚到水还没没膝盖,就能在水流中发现鱼儿。我见水流就迷糊,不敢往水深处走,只能在浅水处用笊篱捞小鱼。有时,姐姐哥哥都拦了两三筛子鱼,我的小盆里还没几条呢。不是鱼不多,是我每捞上来几条,就端着笊篱看鱼儿在笊篱里跳舞,边看边数,常常是越数越少。偶尔一次捞上的七条八条鱼,也会在我边看边数边往岸上小雨盆里送时,跳走三条五条的。每有小鱼跳出笊篱,我都手忙脚乱地抓,结果,跳下去的没抓到,笊篱里的也都被我抖掉河里了。每次捞鱼,虽都被哥哥姐姐笑话,但捞鱼成了那个暑期我全部的幸福。

        那年后的暑假,我都嚷着陪姐姐去姥姥家。妈妈知道我是奔捞鱼去的,就哄我说,只要你看好两个弟弟写完作业,妈答应带你去东泡子捞鱼。在妈妈没带我去捞鱼前的日子里,我每天写完自己的作业,就辅导两个弟弟功课,还帮出工的妈妈做饭、洗碗。终于在我开学前一天,妈妈骑自行车驮着我去捞鱼了。同去的还有教我美术的张老师。那泡子好大,一眼望不到边,尽管没有姥姥家门前那条河清澈,也没有那条河哗啦啦的歌声,但她的辽阔足以让我心生敬意。张老师怕我蹚水惊着草丛里的鱼,不让我下水。妈妈则怕我被陷在泡子水下的泥里,也不让我下水。我满心欢喜地打算捞鱼,却不让下水,很是不高兴。就悄悄地跟在她俩身后,心想,我就在身后跟着,一会儿趁你俩捞鱼不注意,我就下水了。可让我意外的是,他们不是捞鱼而是摸鱼。难怪妈妈只带了帆布袋子和筐,而没带渔网或其他捕鱼工具呢。妈妈的裤腿已经挽到了大腿根,只见她轻轻地在水里蹚着,没走几步,就俯下身子,双手迅速伸向水里,只一按,就听到鱼噼里啪啦的扑通声,伴着高高飞溅起水花,一条大鱼在妈妈手里被托举出了水面。妈妈把她甩向岸上的大柳条筐里,人又蹚进水里了。鱼不用捞,用手就能抓上来,简直神了!我被这神奇吸引着,身不由己地下了水。可刚迈出一步,那只还没沾到水的脚就陷在了泥里,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我晃了几下,差点栽倒在泥水里。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大声喊叫起来。还没走多远的妈妈,听到喊声,猛地转身,差点也陷倒。她边喊别乱动,边跋涉着奔向我。溅起的水和泥绷到她的衣服和脸上,她边用手抹脸边扑向我,伸出双手抱着我的肩,边给我擦汗边斥责我:不让你下来,怎么就不听话!赶紧回岸上。你小孩不会找平衡,会越陷越深的。拿着筐,上泡子边捡野鸭蛋采野木耳去。

        有了刚才的惊吓,我拖着满脚的泥,只好乖乖地去捡野鸭蛋和野木耳了。我放羊时捡过鸟蛋,知道它在草丛里。捡野鸭蛋我也去矮草丛,只要发现草丛间有空隙,走过去,多半会发现一窝蛋,鸟蛋少些,野鸭蛋居多。捡野鸭蛋很像采蘑菇,是件激发人兴致的活,有瘾。每收获一窝蛋的欣喜,远比吃蛋高兴得多得多。以至于长大后的这些年里,我常常梦到捡野鸭蛋的情形。而那被妈妈叫做野木耳的东西,我现在也不知道它的学名。它很像泡开了的湿木耳,贴在沼泽的地皮上,一朵一朵的,黑褐色,柔柔的。后来我和同学去采过一次,她们叫它贴地皮。我不记得那东西才回去妈妈是怎么做着吃的,只记得那天我采了大半筐的野木耳。带着笊篱的我,没捞到一条鱼。但是妈妈却摸了二十多条大大小小的鲤鱼鲫鱼,回家倒满一大洗衣盆,奶奶姥姥和我们全家吃了好几天,直到中秋节餐桌上,还飘着那鱼香呢。

        三十多年过去了,虽然我走近大连附近的渤海和黄海,亲近过松花江、嫩江,也在雅鲁河、罕达罕河、济沁河、龙湾河里濯过足,但我只是在梦里捡过野鸭蛋,捞过鱼。那次用笊篱捞鱼成了我少年的记忆,与姥姥、故乡和亲情一起,镌刻在心底,缤纷着我的梦,温暖着我的生活。

作者简介

雨山,国家二级编剧,在国家及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2011年出版散文集《剪爱》。现在文联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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