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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江作协】于水溟︱游八达岭长城记

 陈晓春 2020-07-30

 

游八达岭长城记

文/于水溟

        站在山海关车站的月台上,趁火车停车的几分钟间隙,向远处望去。是想找寻天下第一关的城关在哪里。原以为火车是从山海关城楼下开进来的,在车上就东张西望,却什么也没看见。在站台上,也不见城关,只见一段长城,遥挂在山坡上,后逶迤不知去向。记得清楚,这是上世纪75年早春某日的一个下午,风和日丽。但没想到的是望长城到登长城,这短短的一目之远,我却跋涉了四十余年。

        2017年冬,在家姐的带领下,在京城地下土拨鼠一样穿来穿去,最后升上地面,在德胜门城楼后面的919总站,坐车去八达岭。透过车窗,一路上感叹京郊之地的飞速发展,亦是靓丽的景观。路两侧楼宇幢幢,绵延不绝,让人难以辨别城郊的分界。车到南口,从文字资料中得知,这是八达岭这条关沟四关中的第一关。南口南距北京德胜门38公里,北距八达岭长城18公里,东距明十三陵9公里,因是居庸关南出口,故名南口。明洪武二年(1369年)大将军徐达在此垒石为南口城。于今,了无遗迹。我也只是从路边的站牌上得知是南口。要说在此地发生过的历史陈迹,那抗日战争时期比洪武大将军徐达日月更近。1937年8月4日,汤恩伯的第13军在此抗击日本侵略者的南口战役打响。日军飞机轰炸,重炮轰击,坦克携步兵冲锋,放射毒气,直指26日汤恩伯下令全军突围,是役中国守军伤亡约26000余人。历史人物汤恩伯,是非功过自有评说,勿需我画蛇添足。我所追念的,是身为国殇的26000余官兵,守土抗战,以弱击强,尽节用命,奋身蹈死,一寸山河一寸血。

        过了南口,就明显地感到车在上坡了。路也三弯九转,两侧崇山峻岭。资料上介绍,过了南口,进入关沟后,至八达岭,关沟全长约20公里。有四道关:南口,居庸关,上关和八达岭。关沟两侧有72景”,拴马桩,点将台,五郎像,望京台,石羊山,二龙戏珠等。最有名的是“居庸叠翠”,一层山岩,一层松柏,岩松叠衬,为金章宗钦定燕京八景之一。清乾隆帝曾赋诗并御笔亲题“居庸叠翠”,勒石为碑。可说实在话,尽管不断地探头两面张望,可这些景点我一个也没有看到,或者是看到了却没有看懂。只是有一座山,看到黄褐色的巨石满山坡裸露,或卧或立,或歪或倾,做出狰狞状,仿佛时刻欲脱离山体,呼啸而下,给人一种恐惧在身,将心提起。如果远观,距离产生美,也确像满山坡的牧羊。我想,这怕就是所谓的石羊山了。所以,有些景点,也是“草色遥看近却无”了。

        是日,正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家乡黑龙江已是银装素裹。八达岭上却不见雪,所以“上关积雪”“北山雪立”等景点概不成立。惟是树的叶子已都凋零,尚挂在树梢上干豆角形状的树荚,在寒风中颤抖着,似乎表现出对冬天的敬畏。虽然知道,京张铁路自南口,就与公路在关沟里平行,可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却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又突然出现,真可谓是去也忽焉,来也速焉,神龙见头不见尾。上学时,曾学过詹天佑,总设计的这条京张铁路。这位晚晴庚子赔款公费留美的学童,在八达岭上首创了人字铁路,解决了火车转弯问题。还打通了一条1091米的隧道,在当时外国人眼中也堪称奇迹。栽下大木柱长天。詹天佑这棵大木是幸运的,幸运的入选用庚子赔款赴美留学。这或许也得感谢一个人,这人叫梁成,中国驻美公使。1904年12月上旬,梁成就中国赔款用黄金还是白银一事与美国务卿海约翰据理力争。谈话间海约翰透出一句“庚子赔款实属过多。”这说明美政府知道庚子之乱中有浮报冒报现象。梁成便不再纠缠赔款用金用银,而四处游说,要求退还不实赔款。最终赢得美将庚子赔款的半数退还中国,做为资助留美学生之用。得益于这位机智堪任的外交官,因之而造就了詹天佑。只以为能看到青龙桥火车站,能一瞻站台上为纪念这位大师而塑立的詹天佑铜像。可是没有看到。上学时,也曾学过一位作家写的游八达岭长城的课文,尚依稀记得文中记述的一些碎片,只是现在车行的路线,与他文中所记,时间已过去了半多个世纪,沿途景物已大不一样了。

        下车后,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挤在商贩摊床的缝隙里登上了去长城的路。关城入口处有一门大炮,据说是明崇祯年间铸造的,名曰“神威大将军”。虽然也为这神威大将军立此存照,心中却不无疑惑,认为它站错了岗,它应该到长城上去守边才是;也或者是后来才被安放在这里,只是作为一个景观而已。过此上行数步就是雄关了。立身于这壮伟的关下,真切地感守受到“一关雄镇扼万夫”的那种威严气势。城门上"居庸外镇”几个大字,从资料上得知,这是东门,还有“北门锁钥”的西城门,与东城门间距约64米。也想去西城门看看,可半程又返了回来。时间的关系,不敢在城下耽搁太久,赶紧爬长城为要。

        登上长城,虽没有“逍遥山川之阿,放旷人间之世,陶然忘机”的那种感觉,却也是眼光辽远,心胸开阔。放眼城外,一川尽处,又是群山耸起;顺川而下,关河烟锁,云霭茫茫,不知其远。因风劲烈,我们选择了东向登攀。八达岭长城墙体平均高7·8米,墙顶宽5·8米左右。有一段是漫铺砖的,坡度也小,也可见有的砖上被脚迹踏磨出很深的印痕。到了陡处,也需要足够的体力和毅力。城墙里侧,一尊石碑上刻几个红色的大字:不到长城非好汉!伟人的一句诗词,大约是特别激励人们的勇气,罕见在陡处有人半途而回。蓦然,一阵杀猪般撕心裂胆的嚎叫,从上面碉楼里传出,听得人心惊胆颤,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登上碉楼里,才窥破,原来是几个少男少女搞的恶作剧:他们轮流把每一个同伙推到碉楼洞口的边缘,去体验地势的险峻和风的凛冽,测验每个人临险的胆量吧,如蹦极。不由得感慨:人世间,唯有他们这样的年龄,才能如此作,也唯有他们这个年龄,才有作的资本。环视碉楼,其实从资料上得知古时这叫敌台,用于士兵居住,堆放粮草,储备武器弹药等。每一座敌台,设一台长,管60名士兵,30人守台,30人守长城的垛口,每五人一组,设一伍长。战时,地势缓处每垛口4—5人,陡处人则递减。闭上眼睛,任由思想穿越到古时,想像着在这里登城与守城者,手执冷兵器的相互厮杀,惨烈雄壮;睁开眼睛,又游人如织。

        望着长城翻山越岭,逶迤而去,眼睛尚且追踪不上,脚步更是不可企及,我们适可而止。环视一下城墙,在那灰色的长砖上,刻下很多留名者。也想像墙上诸多的留名者一样,刻下2017年12月4日,到此一游,XX。但损坏文物,有违公德,想想而已。

        返程就轻松多了。留心两侧攀登时无暇顾及的景物,比量比量垛口的宽窄,挺直腰杆量量碉楼门洞的高度,推断今人与古人个头差不多。好的景段,也停下拍照。有几次,镜头里闪进几个外籍人面孔,也有几次,闯进正在拍照的外籍人的镜头里。游长城的国际友人,那天看到的像俄国人面孔的多。俄国人中青年男女多,老年夫妇仅有几对。当然,如果有乌克兰等东欧诸国人,我也分辨不清。那天好像故意考问我的国际阅历似的,回程时,身边座位坐上一位外籍女士,半天,也断不清她是哪国人。心里不由自嘲:从未出国门半步,今日却突然与国际接轨!我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她:面相上看,30左右,从肤色上,从她娇小的身材上,极像东南亚人。她偏偏戴一副黑手套,指甲部分光光的,指甲以上,则茸茸长毛,像极了黑猩猩的一双手。终于,脑子里跳出一个像她的人了,那就是菲律宾卸任的一位前女总统,叫阿洛耶什么的,只是她的身材要瘦些。公交车上的座位很窄,觉得人家是国际友人,我和家姐竭力展示出大国人民的礼貌和友好,最大限度地腾出空间,让她坐的舒服些。当看到她舒张着身体,侵占着我们的位子,坐得心安理得,对我们的牺牲种种,视若无睹,心中又有不甘。不由想起国人出国,频频被他人讥为素质不高。看来也是无独有偶。或者在她眼里,大国国民就应该做出牺牲。也想挤回自己的地盘,又怕引起国际争端而作罢。

        下山的时候,在启功书写的八达岭石碑前留影纪念。又不远处路边一座石碑上,刻一首元代诗人七言绝句。从长城上下来很冷,身体哆哆嗦嗦地辨认个一知半解:大约是赞说居庸关的。没有纸笔,拍照又模糊不清,没有记熟的几句诗词,下山后便被不负责任的记性扔掉了。只记得首句:“崇岭······”末句“······聚人烟”。诗作者李XX。这成为此次观览八达岭长城的一个小小遗憾。其实,缺憾不仅仅惟此,长城的博大,长城深厚的历史内涵,绝不是单单一次匆匆走马观花就可领悟,看到的,和知道的,只是挂一漏万。


作者简介

于水溟,1953年生人,文革期间读书,毕业后回乡务农,酷爱文学,创作以小说、散文见长。二十多年来,在省市级报刊发表作品五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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