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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与寂 （组诗） 作者：张凌云 聊城诗人协会主办 奇点 心思兜进无限虚静。脚步向前 或者向后，都有若干种错误的可能 将夜色纳入怀中，铺一张弥天大网 让自己躺下，捡拾遗落在湖中的星星 芦苇和水草正在闪烁。它们温柔地牵着我 久已干涸的灵魂，慢慢地使其安静 淹没于湖水的往事，只留下两个鼻孔 连通世界，远方响起一曲老歌 催眠我不肯停歇的双眼 时间走到了一个点。动与静的指针重叠 夜单纯得像一张不着一墨的书页 我支起日渐沉重的身体，吃力地翻动 那些书页，想找到最初的那个封面 一块巨大的钟表长在路上 密密的树丛和杂草以时间的重力倒向一边 沙沙的冷风逐波生起，寒噤逼退了虫鸣 这是属于我的康德小径。我闪着蛇形之步 与脚下的鹅卵石作着哲学的密语 白天，或者夜里，总在某个精确的时分 潜伏而来，载得一路老去的胡须归去 康德小径 羊皮书 我把一个名字藏在胸口 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上面沾满沙土尘埃，粗砺得 像一张渗进血液的牧人羊皮 但它可以遮挡风雨 可以抵御寒冷或炎热的侵袭 那张皮上还隐隐传来先知的声音 告诫我在任何时候，都不能 忘了那个名字，就像我 不能埋葬自己 树上的月亮 众神在高处远远隐藏。树上一轮 孤独的大神闪着清白的光 它的孤独照亮了我的孤独 淡淡的乌云知趣地收起衣袖 连周围的高楼都踮起脚步 把这个静幽的夜晚还给我一个人 夐远的一道闸门涌出乳汁，滋润了 我的伤口。大地升腾出带着热气的 干粮。在这个无风的冬夜 我像一个从梦中醒来的孩子 面对容颜渐老但慈爱依然的母亲 心存感激，无法悲伤 我喜欢夜的生存艺术。不是指夜本身 而是把自己放进黑夜。譬如抛一把 占卜的硬币，听见叮叮咚咚的声音 看不见正反 喜欢那种没有答案，或者没有 结局的感觉。那会让我对这个世界的 好奇不至于过早死去 我沿着硬币滚动的方向，兴致盎然 划出不同的轨迹 但从不捡拾抛出去的硬币。尽管有着 金属的诱惑，它们只是骰子或符号 我听见它们滚动的声音 常常停留在某个不能到达的距离 卜 夜 早香路上 漫天星斗驱赶着四面八方的朝拜 山峦起伏饱满而圆润的幽光 这是十月的清晨，或者说是下半夜 时间却冷得掉进了一月的深井 窸窸窣窣的脚步，探向静悄悄的小径 松林躲闪着后退，露出寒气逼人的浅笑 泉水的叮咚声消失身后 东方渐渐清亮，人群像被开膛的鱼 喧哗与躁动一下爆发，我也猛然清醒 ——原来，我的路黑暗中已经走完 结局早在开始就写好答案 我背离了人群，不再烧香磕头 而把自己敞向群山，追逐一个人的朝圣 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 梦里我与友人相遇。他举着席勒的名字 向我走来。那一刻我见到了二十年前 那位一头长发，身材瘦削的他 他给我看那些素朴或感伤的诗，就像 看着昨日的忧郁，并且忧郁地长满 我们的少年 我在梦中如梦初醒。我还能闻见那些 素朴或感伤的味道，我原以为它们 早已烟消云散。我甚至见到了友人 二十年间脸的不停变化，那是一张仍然 瘦削的脸，唯有变白的发际，倒映进 业已泛黄的诗页 梦醒后我仍在与友人握手，想留住 那份郑重的礼物，梦醒后我仍在写诗 写着素朴的诗与感伤的诗 写着一根火柴在划亮世界后 走过的微弱印记 张凌云，江苏兴化人。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江苏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延河》、《四川文学》、《重庆文学》、《湖南文学》、《时代文学》、《江苏作家》、《青海湖》、《火花》、《当代小说》、《扬子江诗刊》等国内外数百家报刊。出版散文集《高树鸣蝉》、《晓月马蹄》等。 END 编辑部 ▏ 鲁西诗人 编辑 ▏安素 图片 ▏ 网络 《鲁西诗人》编辑部： 特约评论：阿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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