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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平台】盛晓红|家是一盏永远的明灯(组诗)

 鲁西诗人 2020-07-31


家是一盏永远的明灯(组诗)

文/盛晓红(浙江桐乡) 

爬陡坡的父亲 

父亲拉着车

在陡坡上艰难前进

仿佛一只背负着沉重的家

缓慢前行的蜗牛

满载粮食的车

就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走走停停

时不时还会恶作剧一番

几十载的时光流水一样洗刷

许多事都已褪色淡忘

而父亲拉着车爬陡坡的那一幕

却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

那一晚父亲洒落的汗珠

星星一样晶莹闪亮

照亮我每一个孤独的长夜

父亲爬过的坡

也越来越高

越来越陡

以至我后来所走的路

都显得那么平坦

就算偶尔遇到陡坡

一想起父亲

我的心中就充满了力量 

蒲公英 

一阵风吹过

蒲公英恋恋不舍地离开枝头

我含泪挥手告别家园

独自去外面闯荡

洁白的花朵越飞越远

开满蒲公英的家门口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还有母亲雪一样的长发

在秋风中飘呀飘

我越走越远

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我知道蒲公英无论飞得多远

回到大地的怀抱

仍是他最大的心愿

风歇脚的时候

蒲公英就会收起小伞

找一块土地长出春天

我呢

哪里才是我落脚的地方 

母亲 

在邮局

我领着母亲从千里外

寄来的一份沉甸甸的爱

准备离去

目光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住

那个正在邮寄包裹的老人

和我的母亲是那么的相像

一样的朴素

一样的白发苍苍

一样的为子女操劳

我怕老人转过身来

那熟悉的神情

会让我禁不住流下泪来

急忙匆匆离去

再逗留我就会忍不住

喊眼前的陌生人一声娘

要知道普天下的母亲

是多么的相像

她们都有一张相似的脸

都有一颗相同的心 

一块永远的伤疤 

那个总想逃离

而终于逃离的村庄

在我离开后

却成了我永远治不好的伤痛

离家越远

离家越久

它就疼得越厉害

让我不得不正视它

在似水的月光下

细细查看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却发现它

是那三亩八分的承包地

是母亲手中卷了口的镰刀

是父亲肩上沉甸甸的担子

庄稼割了又长长了又割

所以母亲手中的镰刀总也不能停歇

它一刀刀地割

我一阵阵地疼

父亲肩头的担子总是那么沉

它沉甸甸地压在我心上

成了我永远治不好的伤痛 

秋天的芦苇 

秋天的故乡

总是特别漂亮

满坡的芦苇白了头

就像蒙了一层白纱

这份美丽

却更增添了我的忧伤

这芦苇像极了一位老人

一位把我童年染成彩色的老人

如今他的生命

已经走到了秋天

再不能为我

把清亮的芦笛吹响

整个下午

我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

一句话也不说

就像芦苇坡旁那条小河

突遇的寒流

让它早已冻成了坚硬的冰块 

外公的扁担 

外公的扁担老了

生活的重担山一样

压在他瘦弱的肩上

几十年过去了

他弯成了一座拱桥

上面满是裂痕

用钢丝扎了又扎

再挑不起生活的重担

老了的扁担

只能每天靠在墙角

偶尔出来支一支虚掩的大门

风一大他的背就更弯了

咯吱咯吱地喘气

我真担心

他会受不住重压而突然截断 

桂花雨 

奶奶在屋前种了几棵桂花

她喜欢在树阴下

洗衣  洗菜  织毛衣

秋天就摘下桂花

做成我爱吃的桂花糕

后来奶奶走了

我们在她坟前种满了桂花

桂花飘香的时候

我就会去看望奶奶

闭上眼睛

奶奶依然是那样精神矍铄

她微笑着向我走来

睁开眼睛

四周静悄悄的

只有桂花如雨般

不断地飘落 

奶奶的院子 

吱呀声中

打开结满蛛网的院门

一只蜘蛛从撕裂的网上

垂了下来

又仓皇逃走了

久无人住的院子里

野草疯长

统治了那些漂亮的花花草草

还有通向里屋的小路

唯有那棵年迈的老树

依然守在屋前

沉甸甸的果实压弯了枝头

就像奶奶生前佝偻着背

在等待我的归来 

父亲的自行车 

父亲的自行车老了

骨骼变形牙齿脱落

各种器官更是三天两头

生出大大小小的毛病

我总劝父亲把车扔了

换一辆新的

父亲总是憨憨地笑笑

还行,将就着用吧

老了的自行车总是三天两头惹麻烦

终于在一次刹车失灵

让父亲受伤后

我忍无可忍把他扔了

丢了车子的父亲就像丢了魂

整天在垃圾堆旁转悠

就像跟自己的亲人道别一样凄惨

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车子推了回来

当衰老的父亲

推着同样衰老的车子

进门的那一刻

我终于理解了一个老人的心

从此我再没提把车扔掉的傻事

我能做的是在父亲修补车子的时候

尽可能多帮他一把

让这辆车多发挥一点它的光和热 

母亲像一只蜜蜂 

母亲每天忙忙碌碌

像一只勤劳的蜜蜂

在生活的花朵上

采摘着花的蜜

花的香

在火一样的热情熏蒸下

慢慢地剔尽了生活的苦

在水一样的柔情洗涤下

渐渐地淘尽了生活的涩

到最后只剩下甜蜜与芬芳

母亲用蜜汁

哺育我一点一点长大

让我的生活也变得

和蜜一样甘甜

和蜜一样芬芳 

在老家 

在老家大门一年四季

都是敞开的

就连夜晚      

也常常没有合上

如果饿了喊一声朋友

就会有热腾腾的饭菜端上来

菜是自家地里种的

鸡是自家院里养的

老家的人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

就像开着门的屋子

里面有啥

清清楚楚

如果你愿意

可以在这里住上几天

开着门睡觉

你的梦就会

和明月一样纯净美好 

今夜月光似水 

今夜月光似水

清澈  纯净

我就是那患了思乡病的小鱼

我不停地逆流而上

寻找着治病的药方

我知道在遥远的故乡

一定有两位银发如霜的老人

他们天天在水边垂钓

等待着我这尾忘了回家的鱼

我不知道他们已经等了多久

但我知道

他们一定有治疗我疾病的良药

唯有他们

才能把我多年的顽疾治好 

 

在外流浪的游子

经常会眺望天边那轮明月

月光水一样温柔

洒在长满了庄稼的田野上

田野怀抱里有一间破旧的老屋

老屋里住着白发的爹娘

有了爹娘就有了家

屋子再破旧

也是最温暖的地方

无论走到哪里

只要记住了家的方向

风雨再狂的夜晚

心中也能升起

一轮圆圆的月亮 

叫不出名字的草 

这些高的矮的

我叫不出名字的草

爬满了奶奶的坟墓

这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草

却是我熟悉的

我曾无数次和奶奶一起

把它们带回家喂羊

野草割了

风一吹就长出来了

只是为何奶奶倒下了

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野草丛中几只不知名的小虫

正尽情地欢唱着

我听不懂他们的歌声

并不代表他们没有意思

就像我叫不出这些草的名字

并不代表它们没有名字

或许奶奶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我不知道的世界

作者
简介

盛晓红:教师,业余喜欢文学,作品散见于各级各类报刊杂志,写有诗集《风之语》。

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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