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故事•小说】柏晓勤《万寿菊臭臭的香》

万寿菊臭臭的香

作者简介：

柏晓勤，字云诚，中共党员，成县自然资源局干部。

马上吃起来

自从昨晚开完村村民大会回来，陈老汉的心情是喜忧参半。目前正值春播时间，由于新冠疫情的原因，陈老汉和大伙一样，在家都憋坏了。但不敢出村、更谈不上下地干活。口罩依然很紧缺，何况要下地出力，嘴捂住着实在难受。

昨晚村党支部陈志学书记传达上级会议精神，说是疫情基本控制住了，上面要求一边抓疫情防控，一边逐步恢复春耕生产，不能耽误了农时。在田间野外、保持适当距离可以不戴口罩。书记话音刚落，会场一片欢呼。可是书记下面的话却顿时让会场变得雅雀无声，今年要腾出农田种万寿菊。书记说今年是脱贫攻坚的最后一年，种万寿菊是东西部协作的扶贫产业，东部有一家公司专门从万寿菊中萃取食用色素。全村今年必须完成3000亩的连片种植任务，初步规划就在村委会东侧这一坝川地。书记后面好像还说了很多万寿菊如何容易种植、又是订单农业，效益如何好之类的话，陈老汉心里很乱，没听进去几句。会场也变得越来越嘈杂，议论声此起彼伏。大会散后书记又留了些人开小会，陈老汉是优秀老党员，又是种田能手，一直被留到最后。书记说粮食问题大家不要担心，也不要信谣传谣，国家粮食保障是充足的。万寿菊种植是市县领导考察研究确定的重点扶贫产业，受益面大。东部来帮扶的企业将从种子、肥料、田间种植管理技术、收购加工环节等全方位提供物质和技术支持。大家尽管放心动员村民种植就是了，这是目前关系到脱贫攻坚的一项重要政治任务，各位党员必须带头落实。

陈老汉的家就在号称成县北粮仓的陈院镇，他们村就是乡政府所在地陈家庄。这里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气候温润，自古以来就是全县粮食主产区。但现在低收入的田地留不住人，年轻人几乎都出去了。田地里也显得单调起来，大多是小麦，玉米和油菜等几种易于机械种收的作物。都由家里留守老人在操持。近几年来就连路边的良田也出现几片荒芜的现象，远一点的就更不用说了！

陈老汉是陈家庄的种地能手，他一有空就在地里操持。人哄地一时，地哄人一年。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这就是他闲暇时一边吧嗒旱烟袋，一边告诫村里小伙子的口头禅。村委会东侧有他家的六亩地，他多年来一直是五亩种粮食，半亩种菜，还有半亩种旱烟叶。对于他来说，旱烟叶是粮食以外最要紧的物品！纸烟只是价格高，就像白开水，不解乏，更不过瘾！

这么好的地，不种庄稼叫种花？种花能吃饱肚子吗？种了一辈子庄稼的陈老汉一下子很难接受！在他的眼里只有种粮食不哄人，最踏实。何况现在还有疫情。陈老汉一想起小时候遭年成挨饿的滋味，心头就一阵难受。他不光是村里的种田能手，也是一名老党员！村党支部安排他要带头种！组织安排的任务，只有不折不扣的落实！

上面的确很重视，从翻地熟土铺地膜开始，县乡农技站的干部就整日忙碌在田间地头帮忙指导，各级领导检查的更是一波接着一波。村委会的大喇叭整日播放的都是万寿菊的种植技术和注意事项。来指导他们这一组的县农技站大学生技术员唐红云，刚来时是一个柔弱的白面书生。现在他肤色、气韵、生活习惯已经和村民融为一体了，就只差不吃陈老汉的旱烟袋。育苗、栽植、浇水、施肥，一套全是按照陈老汉种辣椒、西红柿、架豆等蔬菜作物的模式走的，这哪是像种3000多亩的大田作物。好在种子、化肥是上面统一免费配送的，在花枝分叉时和花苞欲出时，县上利用无人机进行农药防治和追肥，让陈老汉和村民心里越发惊奇，这万寿菊究竟是啥东东，政府这么重视。技术员唐红云更是说邻村的一名技术员由于工作疏忽导致虫害发生，受到上面政纪处分并全县通报。

三月半、出穗乱！陈老汉在去参加亲戚儿子婚事的路上，看见领乡镇田地里的麦子已是全部出穗扬花，晴空里微风扑面而来，那种熟悉诱人的味道，一下子就挑动了陈老汉压抑很久的神经。他俯下身子，任由麦子细细的嫩芒在脸颊抚摸，不由得热泪顺着麦秆下滑，在麦叶的叉上萦绕滚动，最后让微风晃落到褐色的田土里。陈老汉已经没有情致再去喝喜酒了。他顺手拔了田坎上一束麦穗，匆匆赶到自己的田地边，眼前依旧绿油油一望无垠的海洋，偶有几朵咧开嘴巴透出一丝金黄。微风和着一阵臭臭的味道袭来，像极了臭鸡蛋的味道。陈老汉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醒来时已在自家的炕上，好多人在床前围着。多亏唐红云发现并把他送回家。陈老汉不是转亲戚喝喜酒去了吗？怎么会晕倒在自家地边？医生诊断说是中暑了。陈老汉身板硬朗，第二天就基本好了。只是他眉头锁的很紧了，话也少了很多。

没过几天，村委会大喇叭说万寿菊已经到了第一次采摘花的时候，要求村民注意天气和采摘事项。第二天收购的大卡车就早早停在村委会院子里，陈老汉和村民就将清早采摘装在尼龙袋里的万寿菊送了过去，过磅秤、计数、算账、收钱，干脆利落。村委会又沸腾了。陈老汉数着手中四百六十元新钱，手上万寿菊留下的臭臭的味道好像也没那么重了，紧锁的眉头也慢慢舒展了。

陈老汉家的六亩地，头茬万寿菊共卖了3200多元。技术员说最少还能收四岔。令陈老汉和村民没有想到的是，镇政府从陕西采购的新麦也已经运到村委会院子里了。一斤一元二角钱。“手中有粮，心中稳当”。村党支部陈志学书记在大喇叭上号召村民要先买好一年的口粮，如果钱不够，村委会担保，以后用万寿菊还账。

陈老汉吧嗒着的旱烟袋，随手解开一袋小麦，抓了一把，闻了闻，看了看。金黄的麦粒，很饱满，由于嗮的太干的缘故，用力一捏有点扎手。这是最好的小麦品种。用它的面粉做成的面条十分劲道，尤其是夏天做的凉面，黄灿灿透着亮光，又像弹簧一样。和着新菜油的香味，不用加任何调料，就是一顿地道的美餐。如果调上油红辣椒，油泼新蒜泥，炒韭菜和香醋，那就要多香有多香了！陈老汉一想就馋，他一口气能吃三大碗！怪不得她老伴说他的肚子是橡皮做的，遇到凉面就特能吃！

放好买回家的粮食，陈老汉又迎着晚霞走出家门。村外的田野是一望无垠的万寿菊。现在已是快收第二茬花的时候了。今天刚好是周末，花田里满是帮大人收花的孩子！村委会又在田间道路上搭起五彩风铃长廊，吸引城里游客前来观光旅游。欢声笑语和着习习晚风，在万寿菊和晚霞混织的彩棚里飞舞！这是一个梦幻般的夏天！和风轻送着万寿菊独有的臭臭的香，像刚吃过油炸臭豆腐的味道！

—the end—

监制：张红霞  编审：尹玉会  编辑：赵立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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