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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那个春雨霏霏的季节，她丈夫有外遇了，从此她见人就说：“你看……我家峻峰……哎！我怎么能离婚呢？我离婚那不是把自己的孩子丢下，去帮人家养孩子吗？我不离婚，坚决不离！” 凡是她认识的人，这话她几乎都对人家唠叨过。时间一久，大家干脆不再叫她名字，而是送她个名符其实的绰号——祥林嫂。“祥林嫂”年轻时长相也算标致：匀称的身段，桃花般粉扑扑的鹅蛋脸，明亮的大眼镶在长长的睫毛中，看人时，眉目含情，煞是招人待见。婚嫁年龄到了，登门提亲者络绎不绝，她偏偏看上了邻村长相并不起眼的小伙峻峰。峻峰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他机灵、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会说话。 婚后，峻峰凭着自己灵活的头脑，不断地承包小工程，手里渐渐有钱了。儿子五岁时，风传峻峰在外有人了。“祥林嫂”虽然震惊，但说啥也不愿意相信。待峻峰回来亲口对她说：“我们离婚吧！我在外面有人了。”她犹如被雷震，好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个只知道遵守妇道的家庭妇女，怎能想到，城里人流行的婚外情会落到自己头上？ 不可能，这一定不是真的！她揪住丈夫的衣袖，脸憋得通红，说：“峻峰……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你是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丈夫咧了一下嘴，那一丝轻蔑的笑瞬间即逝，说：“是真的，我们离婚吧！孩子你要就带走，不要给我留下，钱，我会尽我的能力范围包赔你。” 直到此时，她才“哇”地一声哭出来，只哭得地动山摇，嗓子嘶哑，再也发不出声。 当峻峰拿出离婚协议要她签字时，这个平时一贯软弱、遇事无主见的女人，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固执：“峻峰，你这陈世美，我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为了儿子，我永远也不可能给你签什么字！不信咱走着瞧，只要你耗得起！我劝你尽快收了这份心，你以前的风流韵事一笔勾销，咱们重新开始。” 这话激得峻峰咬牙切齿：“好，我也告诉你，你这个愚昧俗气的女人，我和你不可能重新开始，不信咱就耗耗试试！”说完摔门而去。 儿子被父母的争吵吓坏了，上去一边用他胖乎乎的小手帮妈妈擦着眼泪，一边问：“妈妈，怎么了？妈妈乖，不哭哈。”她一把抱过儿子，边哭边数落峻峰：“儿子，我的乖儿子啊，你爸爸他要做陈世美，他不要咱们娘俩了！” 眼看峻峰铁了心，她试图向公婆求援，公婆为了孙子，也多次劝儿子别离婚，但儿大不由爷，到后来，两位老人也烦了，扬言再不管他们的事了。不久，峻峰起诉离婚，但由于她拒不出庭，开庭日期只好一拖再拖。为了不离婚，她想尽各种办法，后来终于辗转找到了那个跟峻峰有染的女子。在大街上，当着许多人的面，她“扑通”一声跪下：“我求求你，放过我家峻峰吧！你看，我的儿子才五岁，他怎能没有爸爸或妈妈呢？”
女子羞得成了关公脸。欲走开，可被她死死拽着，愣是脱不开身。旁边一大推人围拢过来看热闹，有的说：“这个娘们好可怜，孩子那么小，丈夫却被人抢了。”有的说：“也不嫌丢人现眼，一点尊严也不顾，这样的女人我摊上，我也不要。”有的说：“现在有的女人也真他妈不知害臊，不管人家男人有没有老婆，见有钱就往上贴。” “哈，想不到啊！这魏家的女子，平时看着老老实实的，原来还暗藏着骚味呢！”在一片嗤嗤的笑声中，女子终于挣脱她的手掩面哭着往家里跑了。 据说，由于她上门闹腾，女子被家人强制在短短数天内嫁人了。“祥林嫂”长松了一口气，以为从此天下太平。从那以后她也更加卖力地讨好丈夫，试图挽回丈夫的心。然而，她的讨好，换来的只是丈夫冷嘲热讽：“你行啊你，心够恶毒的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逼人家一个没结婚的姑娘，算什么能耐？这下好了吧？人家被逼嫁人了，你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告诉你，做梦!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再要你！” 夜里，丈夫睡在公婆屋，住在对门的老二两口子架打得山响，她跑过去劝架，老二媳妇毫不领情，对她很鄙夷，说：“我们家的事轮得着你来管？还是先管好自己家烂事再说吧！” 丈夫临往外地走时扔下话：“等着吧，我两年不回来，咱们的婚姻就自动解除了，到那时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她慌，她急，她见人就说：“你看……我家俊峰……哎！我总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去帮人家养孩子吧？”刚开始时，大家都同情她，纷纷帮她出主意，看怎么才能保住婚姻，后来见她老公铁了心，便又回过头来劝她想开点：“你还年轻，完全可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她什么也话也听不进去，只自顾自重复着那句：“哎，我总不能丢下自己的孩子，去帮人家养孩子吧？” 慢慢地，大家不再同情她了，一见她过来反而急忙躲开，实在躲不开就先用揶揄的口气道：“哎，又要说你家俊峰了吧？”她依然脸不变色，唠叨说：“你说，我哪点对不住他，他这么狠心让儿子没有爸爸？我不，说什么也不能离婚，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丢下，去帮别人养孩子。” 旁人就做着鬼脸，用似是同情实则嘲讽的口吻道：“是的，决不能放过俊峰那小子，更不能丢下自己的儿子不管去帮别人养孩子。”偶尔碰见一个这样的人，她便引为知己，急于接着人家的话头往下倾诉，直到不知什么时候人家早躲开了，她还没唠叨完。 “祥林嫂”不知有什么魔术，每次丈夫专门从外地归来离婚，她都能当庭举证，说他们夫妻并未真正分居，不符合自动解除婚姻的条件。在她不屈不挠、殚精竭虑的努力下，她旷日持久的婚姻保卫战拉开了序幕。 活泼漂亮的儿子小时候一度被他们的争吵惊吓，慢慢变得胆小、多疑。一次，在一个战争游戏中，本来眼看他占了上风，那个对手不服气，竟高声嚷着：“你小子有什么了不起？连老子都不想要的可怜虫！”其他小伙伴也跟着挤眉弄眼做鬼脸，正沉浸在即将胜利中的他，霎间懵了，小脸煞白，瞪着眼，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最后，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回家了。 “祥林嫂”心疼地帮他擦眼泪，他厌恶地挣脱，哭着说：“妈！既然爸爸不要我们，我们走吧！” “好儿子，我们往哪儿走？我们走了，正中你爸下怀，他很快就会娶回个漂亮的狐狸精，为他生个儿子，他就更不理你了。” 儿子在她不断地输灌着消极思想的环境中成长着，他不愿跟人打交道，小小年纪就天天低眉耷拉脑袋的，像个小老头，眼神中透射出来的光充满沧桑而呆痴的迷茫。他怕人家说“离婚”二字，但凡有人说婚外情，就感到有人在故意指桑骂槐，指戳他的脊梁骨。他恨爸爸峻峰不要他和妈妈，也厌恶妈妈那副除了悲苦抱怨，再没什么高深思想的嘴脸。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简直就是多余。 她终于在已经成长为半大小伙的儿子的要求下，离婚了。此时的她，脸色灰白，皱纹丛生，眼睛里射出来的光阴暗而潮湿。她带着儿子走出了那个家门，自己租房居住，并扬言：这辈子就守着儿子过，决不再嫁！ 声明：文中图文无关 编后语：通篇看不到作者的感情倾向，看不到作者要褒贬什么，读来令人可怜又可叹。这与现在经常看到的文章大不一样。作者正是通过这种照相式的写实风格，把深藏读者内心的良知激发出来，真善美，假恶丑，让读者自己去体悟、感受、评判。作者写得非常好。抛砖引玉，读者不妨发表各自见解，共同讨论。 作者简介：刘志红，笔名雪飞扬，江山文学网签约作者、编辑。有作品刊于《华东文学》《安阳晚报》《林州党史》《红旗渠报》。 ▲ 《林州民间文学》要求所投稿件必须是原创、首发。 ▲ 投稿除了文章正文以外，随邮件附上作者简介和生活照一张。投稿邮箱lzmjwx@126.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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