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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 二手媒人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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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杨山栋  

1

夜露晨霜,花谢草黄,一排排鸿雁,别土离乡,悲鸣声声,飞向南方。寒露已过霜降将至,人也到了该添衣加被的季节。

守善,二十多岁三十不到,在公社当干部,因工作繁忙,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与贤妻娇子团聚了。这不,该换洗一下衣服了,忙里偷闲请了半天假,下午就急急忙忙赶回了老家。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还是少油没电,连点灯的煤油都是凭票供应。农村除了每月十五左右,能见几天或皎皎明月或朦胧月色之外,一到晚上一片漆黑,不像现在有电视,有电脑,其码也有个手机玩玩微信上上网。那时,只有惟一的一样东西可以让人消遣和欣赏,那就是家家住屋门头上,挂的那个有线广播小喇叭。

守善在堂屋外间,坐着祖上留下的那把破旧的可乐圈椅子,微闭双目,嘴噙烟卷,听着小喇叭播放的朝阳沟,一只手还不由自主地在椅子的扶手上打着节拍。悠哉,悠哉。

忽然,大门外响起了那件用铁皮焊成的门环扣击声,呛,呛呛呛……,爱人边往院里跑边答应,来啦来啦。谁呀?随着大门开启声,一声粗旷而又沉稳的声音喊到,听说大侄子回来啦,我来给他坐会儿。守善一听是本家自已老泉叔,急忙起身相迎,让其坐在了里间。

泉叔坐在炕沿上,脚蹬煤火台,就着一盏床头像萤火虫一样的煤油灯,叭咂叭咂地抽起了旱烟,守善赶紧掏出半盒“金钟烟”敬上。泉叔边抽边说这洋烟没有旱烟过瘾,说归说,屋内还是腾云驾雾起来。

老泉叔,五十多岁,忠厚老实,勤劳节俭,膝下三男一女,都已长大成人,是生产队里的强壮劳动力,也算得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殷实户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儿子结婚不久,因病去世,泉婶也因病医治无效,中年早亡,唯一的闺女也出阁嫁人。又省吃俭用为二儿子娶妻成家,也分家自立。眼前就他和三儿子小三一起生活。常言说“没有女人不算家”。没有女人料理家务,其困难可想而知。

还没等守善开口,闷闷不乐的泉叔开口说话了。

我来找你不为别的事,你也知道咱小三年龄也不小了,一直说不上个媳妇,发愁的整夜睡不着觉。你在外跑的地方多,见多识广,对着合适的给介绍一个呗。

守善问,这几年就没人介绍过吗?

有,还不只一个。前年西村说了一个,双方基本都同意,就是因为“三转一拧”没说好,黄了。关于自行车,缝纫机,手表这三转都是放在自已家用的,又没便宜了别人,问题是得走后门,咱买不来呀。至于收录机,当个老农民也没啥大用,就因为这黄了。去年又说了一个,财礼不要,三转一拧可以拆成钱以后对机会再买。可是因为嫌家里没有婆婆,新媳妇一进门就成了内务总管又得上工又得做饭,还得照料两个大男人浆洗缝补,生了小孩也没人看管,年年轻轻就过不了一天好时光。就因为这又吹了。

守善对泉叔的处境十分同情,真想帮帮他可又无能为力。马上又想到了很会说媒的虎婶。

你没去求求虎婶让她介绍一个呀?

去啦,还不止一次,每次她都说,心里记着哩,结果是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个回音。

老泉叔,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再回来一趟,咱俩一块登门求她,我想她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守善送走了泉叔,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才迷迷糊糊入睡。

2

虎婶,是本家近股上的长辈,一生有三大爱:一爱管事说头门话,二爱喝酒吸烟,三爱跑腿说媒。按现在话说,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口碑也还说得过去,光成人之美这一条,就远近闻名。

守善和泉叔约好时间,一人拿了一瓶高粱白酒,一人拿了两盒“拖拉机牌”香烟,一块登上了三宝殿。虎婶边让坐边问,有啥事还拿东西来?守善性急张口就说,没事不来,先喝酒再说事。虎婶赶紧弄来一碗白糖拌白菜心,权当下酒菜。酒过三巡,言归正传,说不为别事,求你保媒。听泉叔说你正在为咱小三儿介绍对像哩,不知进展如何,知道这是你的得手戏。

守善连戴高帽子将军,将得她张口结舌。好不容易听完才煞有其事地说,娘家俺兄弟家二闺女叫小云,我有心把她拉捞到我身边,还没顾上给他们说,抽空我去一趟试试。一出门泉叔就边笑边拍着肩膀说,老侄,还是你的面子大,没想到她会这样干脆,还把亲侄女介绍给咱。这是第一次旗开得胜。

没过十天,传来了特大喜讯,不仅娘家兄弟同意了这桩婚事,还把小云带来见了面,还互换了钢笔,笔记本见面信物。

老泉叔一家高兴的一齐上阵,拾掇洞房,套被子。忙的不亦乐乎。

有一天,守善正在公社会议室开会,老泉叔气喘嘘嘘找来, 张口就说,毁啦,毁啦,这门亲事又吹啦,你虎婶把信物都退回来了。啥原因?不知道,光说不合适,女方不愿意。看来一两句话也说不清。守善先让泉叔回去,晚上他没让泉叔出面,一个人直接去找虎婶问清原委。她也说不出象样的理由,就一句话,都觉得不合适。我又来了个穷追不舍。

想要财礼?不是。嫌家穷?不是。嫌女婿人丑?不是。是没谢媒人?更不是。守善乘胜追击,一个村的又是本家自己,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正当理由说吹就吹,谁的面子都不好看。你娘家俺小舅和小云妹妹是啥态度?那你得问他们。

老泉叔说:“她这句话提醒了我,也给了我一个枕头。你去试试吧,也许你会说成。说成了你是媒人。”

守善说:“说成说不成她都是媒人,充其量我就是个二手媒人。”

3

第二天,守善不好意思继续请假,借下乡之名直奔这位人熟家生的舅舅家。这位心直口快,说话不拐弯的外甥,一进门就喊,小舅,外甥今儿来说媒来啦。一家人赶紧迎接进屋,少不了沏茶递烟这一套。守善单刀直入,直切主题问,小云的婚事是啥原因,说吹就吹了。老两口互视一眼反问道,你虎婶没给你说呀?说了,她说是你们不愿意啦,我想从这一方论她当姑,从男方论她是婶,况且人家已经把办喜事的东西都置办齐了,无缘无故吹了,浪费东西不说,面子上谁都不好看,也不吃打听。

守善多角度说服,老两口就是不松口,可又说不出像样的理由,就一句话,不合适。

谈判尽管没有僵局但进展不大,只好耐着性子磨,仰着笑脸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谈话之间无意透露,虎婶嫌男方不懂礼,背后说她坏话,还有男的腋臭味等等闲话。

这一切守善都逐一进行了破解,但还没明确表态。转眼太阳就要落山,守善假意要告辞,小舅说想让住一晚上,半推半就,客随主便。

再说小云,守善对她比转熟悉,在公社任团委书记时开团员会,担任武装部长时基干民兵训练常常见面,她是一个勤劳善良,爱说爱笑,性格开朗,“站在明处不刺眼,放在暗处也放光”的中等人才。趁晚饭之余,守善问她,人你也见了,家你相了,信物你也接了,婚也已定了为啥说不就不啦?

小云说,都是俺二姑听了些闲话,我也没有说过不字。你今天来的好,俺爹俺娘最信任你,你再压压俺二姑,只要她不阻拦了,你小舅的话也好说,恐怕他们怕的也是俺二姑。

守善心里彻底有数了,底气也足了,对小舅说:“趁天还早,今儿不住了,咱们听听小云妹妹意见,毕竟是人家一辈子时光。”老两口一听也有道理,叫来小云问:“同着你哥的面说个干脆话。”

小云不紧不慢地说:“成是你都说了算,吹也是你和我二姑说了算,我没啥可说。”小舅一听,站起来一拍大腿说:“说定了,这个面子交给你守善哥,回去对你二姑说,这里一通百通,婚礼按原计划举行。”守善立正敬礼,谢谢小舅通情达礼,给足了外甥面子。说罢告辞,一溜梆子腔跑回了公社住地。       

4

媒是说成了,老泉叔一家自然是对守善感激不尽。虎婶那头该如何疏通呢?还是老办法,高帽子越高越好,请她当家张罗订迎娶日期,去送嫁衣布料,大张旗鼓宣传她成人之美之好心。这使她放不下,下不来硬着头皮当好人。

按当地习俗,过门当天下午新媳妇拜罢天地,要给亲戚自己长辈叩头领拜礼钱的,特地安排要给虎婶叩双份。一份给虎婶叩。拿钱!二份给姑姑叩。拿钱!头不能白叩,钱多少随意,就图闹个哈哈笑。

办完喜事,泉叔千恩万谢,守善只领情不取物。小两口高高兴兴,见面就说,谢谢老哥,没有你就没有俺两的幸福。守善总是说成人之美,份内之事。

古人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如改成一幅对联:

有情人真诚相爱终成眷属

已婚人珍惜爱情视缘如金

说明

这是一个亲历的真实故事,只是将人物原型作了化名处理。故事按顺序作了些文字加工,事实真象基本未动。由于手关节僵硬不便提笔,只是用食指边想边写到手机屏上,没草稿,一遍而成,语句不顺,标点不准,错别白字缺字现象再所难免,敬请谅解和指正。

作者,红旗渠畔八旬翁杨山栋笔名乐善。写于二O一七年六月六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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