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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丨 童声合唱南大沟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原创首发】作者  | 任建昌

南大沟,是我们学生时代的风景区,它美得非常深邃,以至于今天我们都不敢把它扔进那个被遗忘的世界。

 平常时间,我们并不谈论什么地方的风光好坏,风景区、游览区在我们这些用“红小兵”打扮的“儿童团”里也不怎么走俏。外边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大,我们推着桶圈儿就会告诉你。可是,我们的桶圈儿推过有花的季节、推过光着屁股划水的季节,一直推到秋天的习习凉风抽开菊花的金丝的时候,推桶圈的游戏就得挂到堂屋的墙橛儿上。秋柿子钩上去,钩上一大坨,算是给我们童年的游戏时光一个又红又甜的交代。

长辈们早早地把家里的镰刀磨快,再把绳子挽到扁担上,像排兵布阵一样整整齐齐的竖成一行,我们知道这是一种号召:我和我的同学们去南大沟又红又专的割草实践课堂就要开始了。

 学校每年要求我们去南大沟割草的直接原因是勤工俭学,这样我们才可以上学不交学费。对于我们这些小学生来说是“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这在当时是我们最时尚的写作文题材,谁能应用到恰到好处谁就会被老师树立成表扬的典型。

我曾经有过这样的“遭遇”,但我却因此常被同学们嘲笑。我的体格较弱,割草不是我的强项,在割草的收获面前我总是勉强得不好意思。你说我能怎么样,好在那个时候不知道自尊的分量,割草的多与少虽然不是我小小学生时代的骄傲,但是,也绝然不是我骄傲不起来的考试成绩。尽管考试不重要,你的所有的表现,只要有些成绩考试能让老师满意,你就肯定能够被提拔为那时的学生领袖,我无愧于当时的“红小兵”大队长。(六七十年代曾有一段时间的少先队就叫红小兵。)

我因为有大队长的光环,全校的学生大会自然由我主持,现在想想当时的情况,我是怎样的一种“风光”,去南大沟割草毫无疑问也是我领队。

我们的队伍左手提镰刀、右肩扛扁担,一溜行军的阵势在崎岖的山路上挺进,威风凛凛的样子远胜于一切想象的风景。有鉴于此,我想,全村的能够区别于我们的人应该羡慕的打几个踢脚才能对得起我的学校、我的老师、还有我吧?但是,一路上,就没有看见一个我们很想证明我们很了不起的一个人,老师好像也看不下去。于是,我便领唱“我是公社小社员”,让声音告诉不知道或不想知道的人们,我们要去“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了”,我们要做一件大事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唱的声音非常放肆,曲曲弯弯的歌声在山山岭岭的回荡里袅袅婷婷,秋柿子火红的颜色跟着我们的童声合唱不停的诉说着什么,野菊花(我们当地叫它黄花柴)的烂漫与清香也在绕行着我们的脚步,昂昂地讪笑。

我不是因为这样的清香或浩荡而留恋南大沟的秋事。南大沟,很少有人来过的南大沟,我们来了,它的深邃、深沉、深幽、深不可测才变得可近可亲和可爱。且不说那里金色的野菊有多迷人,就单单我们悬挂在类似峭壁的四周,割草时发出的声音的美妙,就绝不能让更优于我们的音乐有所诞生。虽然我说的太霸道,但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在我们的那个时代也是绝对不过分的。镰刀割草的声音、撞击石头的声响、还有一些因心情流露出来的也说不清的那个兴奋,极似天籁又极其无法形容。

老师不失时机的指挥着这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的乐章,一个幽深的南大沟像竖开来的无数面展板,在我们各种声响的爬行中,交织着热爱自然的、纤细无尘的、最美的吟唱。

还是因为南大沟,我平生第一次认识了连翘、柴胡,第一次认识了野鸡,狐狸、猫豹,还有老糖。

关于他,有个顺口溜:“老糖老糖背鸟枪,一颗枪子一个响。闭错眼睛打错枪,跑了兔子打只狼。”

我不知道这个顺口溜的来龙去脉,但我知道这是我们给老糖的最高的礼遇。老糖是个人缘很好又十分有趣的人,因此,在人前走动得非常知名。他喜欢有时无时的扛一杆土枪,打着兔子的多少我们都不知道,偶见他打到一只,他便用枪挑着那只兔子在村里的大街小巷走上几遭,以此证明自己不是只会放空枪的猎者。

我们年龄小,不羡慕也不在乎他的枪法,我们是馋他的是兔子肉。那天割草下山,我挑着像老糖挑着的兔子一样大小的草捆,路过老糖的苹果园,我的亲爱的同学开始唱:“老糖老糖背鸟枪,不打兔子打只狼。”老糖急了,半开玩笑半怪怒的嚷道:“小兔崽子,你爹你娘说,你们也敢说!”他跺跺脚嘟嘟囔囔地骂,同学们反而越加唱得猖狂,老糖拿人没办法,气急败坏又急中生智,信手抄起他的那根“金箍棒”,背过身插枪管上一个炮仗(这个动作只有少数几个人看到),一扭脸“狠狠”的朝天开了一“枪”,几个苹果落到地上,开野腔的同学几乎吓得要傻。

其时,老糖搞错了,他不知道我的同学们在敲葫芦兴瓢说我挑的草捆还没有他挑的兔子大呢。可就因为老糖的这一“枪”,不仅救了我当时的尴尬和无奈,而且在以后的日子再也没有同学敢嘲笑我了,我是不是该谢谢老糖呢。

时光过得飞快,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新时代如火如荼的时事嬗变,令我们无暇回顾南大沟的面貌。草房变楼房了,农村人进城市了,你长成什么样了,也没有人给我们这些经常不回家的人捎个信儿,有好几次走到梦的出口又好几次折回到梦里……

尘世的繁华冷落了它,但它幽邃、静谧、不卑不亢,还在那里,依然在那里美丽得一声不吭,要不,我再为你唱一首歌?亲爱的南大沟。

任建昌   昵称 水木沁园,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硬笔书法协会会员,曾获“中国梦,劳动美”林州全市职工诗词创作一等奖,中华散文网“相约北京”诗歌创作一等奖,2016年获全国文学艺术精英人物称号,作品散见于《星星诗刊》《安阳日报》《人民日报民生周刊》《羲之书画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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