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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随着鞭炮声落，七彩的烟雾像一道道雨后的彩虹，袅袅娜娜的弥漫在山村的田野上，也弥漫在朴实善良的村民心头。 “乡亲们，我们林兰绿色基地今天正式成立了。” 在一阵掌声和欢呼声中，他走到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中央：“大爷大妈，叔叔婶子们，还有和我一起嘻闹的兄弟姐妹们，林涛回来了。” “林涛，大伙都盼着你回来。” “回来就好，你还是我们的老大。” …… “谢谢大家对我的信任。”林涛声音有点哽咽，继续用沙哑却带着磁性的声音，“我林涛借今天的好日子，借着父老乡亲的见证，谢谢我的妻子，也谢谢我的老娘。” 台下一片寂静。 “我辉煌过也迷茫过，是我的妻子让我明白了人间真爱，我林涛今天也俗气一回，真诚地说一声，老婆，对不起。” 林涛大声喊出最后一句时，心和泪一样潮湿，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而台下的香兰早已泪流满面。望着台上的丈夫，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流淌而去，幸福在心底翻滚。她用纸巾擦了擦眼泪，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送给了林涛。 一 林涛今年四十多岁。 四十多岁的男人本该发福的身躯却没有在林涛身上显现。他一米七八的个头，虽然没有运动员的体魄，却也处处彰显着魁梧健壮，微黑的棱角有度的脸上，剑眉深眸，嘴唇亦如线条雕琢出来的工艺品。如果走进网络，那可能也是明星级别的人物。 林涛有两个姐姐，他最小，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在农村，男孩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传宗接代的根基。 林父是个老木匠，在前些年，木匠算是手艺人，在农村很吃香。谁家盖房子，打家具都会到家来请，工钱也比一般人要高出几倍。自然，家里生活条件要比一般人家好很多。林涛从小就在父宠母爱、姐姐呵护下像个小王子一样到了上学的年龄。 和他同桌的是他现在的妻子香兰。香兰是家里的独生女。小时候的香兰，柔柔弱弱，梳着两条麻花辫子，净净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微翘的鼻子，小巧的嘴巴总是紧紧闭在一起，瘦小的个头让人一看就有要保护的冲动。 都说被父母宠爱的孩子不上进，林涛还真的应了这话。他很聪明，只是他的聪明不在学习上。 “喂，小兰，帮我做做作业。” “诶，小兰，这道题怎么做。” ”喂……” 在小兰的帮助下，林涛虽然成绩不怎么样，却也能勉强及格。 在小兰帮林涛学习的同时，林涛也总是把自己的战利品分享给小兰，一个苹果，一个桃子，一把水果糖。那时候学校为了搞收入，每到麦收过后，学校总组织学生到麦田里捡剩下的麦穗，也算是颗粒归仓。 林涛总是先完成任务，当然是到没收的麦田里顺手牵羊。也总是在没人的时候把麦子带杆抱到远离人们视线的地方，然后偷偷告诉小兰，快拿着剪刀去把麦穗剪掉。 但凡学校有啥体力劳动林涛都会替香兰尽力而为…… 邻家有女初长成。香兰温柔善良，林涛英俊潇洒。那爱，是童年情愫的锐变，是花前月下的凝聚，是清风的洒脱，是小雨的浪漫。 在四邻的祝福声中，在同学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在父母的笑声里，林涛和香兰步入了爱情的殿堂。 二 婚后的日子甜蜜温馨。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和他们同年结婚的又或者比他们迟的都早已为人父母，香兰的肚子却如一潭死水，连个涟漪都不起。婆婆是个憨厚的农村妇女，虽然疼爱香兰，可看着别人都抱起了孙子，急在心上。 “香兰，娘想问你个事。”婆婆欲言又止有点难为情囔囔着。 “娘，我知道你想说啥。” “小兰……这，这，你们是不是去医院检查检查。”在婆婆满是期望的催促下，林涛和香兰到市医院做了检查。检查俩天后结果才能出来。 婚后夫妻俩办了个养鸡场。林涛每天在鸡场忙活。林父也刀剑入鞘，放马南山，闲聊无事的林父就在鸡场给儿子媳妇帮帮忙。 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正好赶上食品厂来收购鸡蛋，香兰便一个人搭车去取结果。当医生把结果告诉香兰时，香兰霎时脑子一片空白。 香兰惴惴不安的回到家。先到婆婆屋里轻轻的叫了声：“娘，我回来了。” “兰，医生怎么说。”望着婆婆满是焦虑又满是期待的脸，香兰定了定神，生怕自己哭出来，那哭不为自己，是为林涛也为婆婆。 “娘……” “兰，是不是……唉！” “娘，是林……是林涛。”香兰低低的说完，把检查单递给了婆婆，她把头扭向一边，她不敢看婆婆的脸，她怕看到婆婆失望的眼神，那是每个老人的期望，也是每个家庭的希望。 “娘，医生说林涛小时候是不是受过伤，那可能是伤后造成的。时间长了，没办法再调理。”婆婆像是憶症了。 “他小时候淘气，去偷你大爷家的桃子，从岸上跌下来，当时他那肿的连尿都尿不出来，他怕挨打，也没说。后来实在疼的厉害才说了，没想到，唉……” “娘，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和我骗一回林涛好吗？”香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婆婆。 “兰，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委屈你了。” 从此，左邻右舍都知道香兰是不下蛋的鸡。 三 那一年，在婆婆的张罗下，抱养了一个男孩。林涛没说什么，只是安慰着香兰：“小兰，别难过，人没有十全十美，我们养大了就是自己的孩子。” “谢谢你，涛。”香兰把头靠在丈夫胸前。轻轻的带着只有自己才感觉到的酸楚，眼里蕴着一层淡淡的雾水，是幸福也是无奈。在某种程度上，在不知道真象的时候，有丈夫的这句话，应该是幸福。 时间就像闪电，转眼十多年过去了。鸡场也给林家带来了丰厚的利润。林涛买了车，也把原来的老房子翻盖成了三层小洋楼。 随着社会变化，鸡场的利润渐行渐远。林涛开始琢磨着到外地发展。 香兰虽然不愿意让林涛出去，可也找不出理由，鸡场这几年确实不如以前。就这样，林涛带着几十万出去打拼。人要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林涛开始接手了水电安装。他从老家找了几个懂水电的人，再加上林涛的聪明劲，第一年就挣了三百多万。经过三五年的积累，林涛也成立了自己的安装公司。 人常说，富饱思淫欲。 都说时间能验证人性，也能改变人性。林涛也不例外，在时间中改变着自己。以前的爱情早已变成了亲情，责任早已取代了激情。一次酒宴上，他认识了一个叫云的女孩…… 女人的嗅觉特别灵敏，尤其是感情。香兰说不出是为什么，林涛的电话少了，微信也少了，甚至连回都不回。林涛每次都说自己忙。香兰感觉不对，又说不出理由，只好想着林涛真的是忙，也许只有这样想，心里才不会胡思乱想。 四 林涛是出了名的孝子，不管多忙都要抽间时回家看望父母，可最近几年回来的越来越少。香兰也想去看看林涛到底是不是在瞒着自己什么。他担心林涛会随波逐流，在网络横行的风浪里迷失。可公婆还有自己的父母年纪都大了，孩子虽说上了高中可每星期都要回家，也只好搁下不提。 世上没有不透缝的墙。在村民指指戳戳，似避非避的眼神里，林涛在外包养女人的事传到了香兰耳朵里。香兰心如刀割，那是她青梅竹马俩小无猜的爱人，她忍受着一个女人生平的不完美，忍受着闲言碎语去维护的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她不相信林涛会变，她宁可自欺欺人。 香兰拔了几通电话：“林涛，我有话想问问你。” “我现在正忙，晚上吧！”香兰度日如年，捱到晚上。 “林涛。” “我喝多了，想睡觉，明天吧！” 香兰欲哭无泪。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煎熬中。香兰从希望到失望，从开始的泪流不息到无泪可流。婆婆劝香兰：“兰，是林涛对不起你，你要走，娘不拦你，你要留下，你就是娘的亲闺女。” “娘，我心里难受，可我放不下他，娘，我该怎么办。”香兰的眼泪早已流干了，有的只是气断肝肠的泣诉。 婆婆打电话给林涛，他总是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不住香兰。”不知道何时，林涛已经变的口是心非，是他本性如此，是自己看錯了人，还是外面的女人更有魅力。多年的感情真的这样不堪一击，每每转念，香兰的心都碎了一地，心疼的无法呼吸。 五 云三十岁，老家在云南农村。大学毕业后来到K城，在一个建材公司做业务员。因为业务和林涛认识。 四十的男人一枝花。林涛本就英俊潇洒，再加上“林总”的头衔，金钱的环耀，无疑是众多拜金女眼里的猎物。 “涛哥，下班后一起吃饭。” “涛哥，周末一起出去玩去。” “涛哥……” 林涛终究没能抵制住诱惑，在照顾云的业绩同时，心里的防线也轰然倒塌。他没有忘掉和香兰的爱情，他苦恼着，内疚着，纠结着，却又控制不住和云在一起的冲动。他沉迷于偷来的爱，贪婪着爱的情毒。 是花总会结果，不管好坏。 云怀孕了，林涛没有太多的不安，反而心底有丝丝的喜悦。这是他自己的孩子，是他和云的孩子。他重新开始思考人生，他要给云和孩子一个家。虽然他这样想，却也同样放不下香兰，他和香兰青梅竹马的感情不知让多少人羡慕。要他舍弃云和孩子，他同样也做不到。云说爱他，不管他离不离婚都不在乎。唉！还是先让云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林涛这样想着。 林涛在城里给云买了房子，云也辞职当起了全职太太。虽然无名无份。 “林总，明天一起到医院体检去。”在大鱼大肉酒饱饭足之余，健康已经成了现代人首要关心的问题。在朋友的建议下，林涛也想看看自己的体能。 “林总，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都是朋友了，有啥就直接说。”林涛看着面前的医生，其实也是朋友介绍的朋友。 “是这样的林总，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事业也算有成，不知道你孩子，孩子……”医生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林涛一听孩子，微微一怔，心里稍疑。他知道自己老婆不能生育，还是他知道自己现在和云的孩子。林涛带着一丝旁人无法看到的羞涩看着医生。 “我儿子今年十七岁了，怎么了。” “哦！那就好，也许是报告出问题了。” “什么报告。”林涛突然觉得一丝不安。 “林总，检查报告显示你不能……不能……就是没有生育能力。”医生一脸疑惑的说完，额头上细细的汗水看出来鼓了好大劲才说出来，毕竟对方是朋友介绍来的，这种事是男人的忌讳。 “什么，你是说……”林涛看向医生。“林总，对不起，可能是仪器出了问题，请你海涵。”医生轻拭着额头，“林总，没事我先忙去了，有事联系。”望着发呆的林涛，医生摇摇头走了。 林涛的脑子里象是涨潮的波浪，不是香兰的问题吗？云肚子里的孩子呢？ 六 林涛带着忐忑也怀着疑滤给母亲拨通了电话。 “娘，我是林涛。” “哦！你不忙了，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母亲带着责备的语气。 “娘，我知道你生气。”林涛惴惴不安，“娘，是我不好，你先别生气，我想问你件事。”大概是母亲听出有啥事，“你没给香兰打个电话，有啥事。” 林涛怏怏地说：“娘，以前我和香兰的检查结果你看过是吗？就是，就是香兰不孕的那个。”林母意识到可能是林涛已经知道了什么，也该让他醒醒了，这样对香兰。 “嗯！香兰给我看过。” “真是香兰的问题吗？娘。” “唉！你是不是知道啥了，要是知道娘也就不瞒你了，是香兰为了你的面子，把问题揽在自己头上，你呀，看看你都对香兰做了啥。” 林涛脑子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神。“林涛，你咋回事，没事吧。” …… 母亲的话他已无力辨听。 林涛回到公司，在办公室呆了一天一夜，酒后的大脑渐渐清晰，一圈一圈的烟雾缭绕着陈旧的回忆，也点燃着迷失的自我，雾气润湿了深沉的双眼，他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的消逝他和香兰的爱，他想给香兰打个电话，却又苦笑着放弃了，香兰会原谅他吗？他还有脸让香兰原谅他吗？ 林涛感觉自己精疲力尽，辗转反侧之际，香兰发来了一条微信：“你试着回头，我依然在原地守候。守着心底不曾动摇的初心。”林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滴的泪水瞬间倾泻。眼泪是最好的释放剂，也是迷茫时最好的定心针，痛过之后的决定是不可置疑的，他只回了香兰两个字：“等我。” 林涛在短时间内把公司交给了和他一起打拼的弟兄，把房子给了云，也算是对云的补偿，更是自己迷失的代价。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林涛回到了生他养他的家乡，他要静守香兰。他迟钝的醒悟如拨云见日，香兰让他明白了爱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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