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旧时光】吕志勇 | 老同学

昵称71028402 2020-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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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首发】作者 | 吕志勇 （原创作品侵权必究）

有两样情，是最珍贵而难忘的。同学情、战友情。

我没当过兵，遗憾了一生。但我有当过兵的同学，又很骄傲。

同学情谊，当时在学校时，不管多亲热，出学后，慢慢就淡忘了。而一过去十来年，同学情就像一块膏药，牢牢贴在你的心头。

美哉，我少年时光，有同学作陪。

如果哪一天突然在街上见了同学，当年的羞涩和幼稚、纯真一如往常，不论男女，可以拍拍肩头，可以大方地拥抱，也可以聊起往事，双目落泪，唏嘘感慨。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尴尬年龄，说老不老，说年轻实在脸红，于是就只能无限感慨地道一声：“时间真快，眨眼就老了！”然后呆呆地说起一些学校里的琐碎小事，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在学校时，老师家长逼迫很紧，生怕你将来流浪街头，催你读书。而出学后，不论好学生、赖学生，大家聊的最多的，却偏偏是那些淘气、捣蛋的事情，很少有人聊学习成绩的。这世间的很多事，就是这样，刻意想留住的，偏偏最容易忘记。当时认为没用的，却成为最深的印记。

同学聚会，是最具真性情的。什么班长不班长，或者你如今是大老板，胆敢来这里炫富、摆阔，表演的越足越没人搭理你。当然，一个班里，有几个有钱人，聚会的账他们来结，其实不必纠结。没钱的你不必自卑，这就像小时候他有个馒头，一掰两瓣，你一半我一半，论什么你我；结账的，也大可不必滋生优越感，你结的是账，大家领的是真情。以我往日岁月做代价，陪你度过那时光，何其金贵！

同学聚会以出学后开始计算，同窗情一时摁下暂停键，往事清零。聚会开始，重启回忆模式。

十年以内的同学聚会，那是小朋友般的聚会。好像我们小时候，见大人划拳喝酒，自己也偷偷地往酒杯里倒点白开水，学着大人的样子，“五魁首六六顺”地热闹起来，知其乐而不知其所以乐！所以，这类聚会，以喝醉为主！聚会场合上，你一句我一句，站风头抢高杆，谁也不让谁！胸中燃烧一团火，青春快被烤焦了！总有两三个人，一场聚会下来没分出个高低，赌气地说：“下一年聚会不来了！”高兴而来扫兴而归，好好的同学情，糟蹋的面目全非。过去好几天，捋起胳膊袖子，一提同学就来气，仿佛同学情是团塑料纸，揉一揉，扔在路边，随它去逑！

二十年以上的同学聚会，每个人都在生活的苦水里泡的透透的，见面少了几分激动。张口就是：“都看穿了，咱这才是真正的不惑啊！”感慨中忽然发现，原先在学校黑乎乎、干巴巴的小姑娘，如今风韵犹存、半老徐娘，光彩夺目。再一次喟叹：上苍真有一把杀猪刀，杀的全是男子汉！但这样形象大逆转的，多是少数。她的脸上反射着优越的条件和丈夫的滋润之光，横扫全场。曾经的班级一哥，偷偷将自己的帅气脸面叠起来，装进裤袋里，悄无声息地喝茶、喝酒。大家多少还有点装，明明没钱的，爱扮演个“生活挺不错”、“事业也还行”、“稳步发展中”，这时候，锐气自然少了几分，但大家都在暗中抢夺奥斯卡最佳表演奖。西装革履，白光净面，人模人样，谁也不肯将自己的忧伤告诉曾经的同桌。大家笑着来，笑着散，相约来年再见，往往来年不想见。再聚会，少几人。慢慢地，聚会规模越来越小，穷的怕去出丑，富的感觉没滋味，这样的聚会很难积攒人脉，倒是惹上了不少麻烦。动不动同学就打来电话，叫你帮着办这办那，苦不堪言。

三十年以上的同学聚会，这才是换了人间。反而不再感慨，往往向往年轻。女同学花枝招展，鲜衣怒马，红围巾绕脖，稍微一扭，仪态万千。大家可以随便开玩笑，荤素皆可，人间事尽览，也不再牢骚满腹，返璞归真，尽捡开心事聊，青葱岁月屁大点小事，一次聚会能说十来遍。说的人不烦，听的人也不烦，摸摸你脸上的“谷出皮”，说说最近吃的什么降压药，互相交流健身心得，提醒着对方：“一定要保重身体。”翻出手机里的朋友圈收藏的文章，营养办法、锻炼姿势、吃喝精髓……应有尽有；酒足饭饱，开始拿出孩子比。谁家在哪儿上班，当没当上奶奶和姥爷，朝服务员一个劲儿要牙签，挑着塞牙的酒菜；一遍不行扫两遍，非要加上你的微信。相约来年再相聚，可惜光阴送故人。动不动就有人不辞而别。走的匆忙，来不及和同学打招呼。

四十年以上的同学聚会，简直是佛爷交流会。一切洞穿，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哲学味浓厚。往事已往，前路走顺，才是彼此的倚靠。一下又回到童年岁月，小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你范二，我陪你耍宝。那时你装怪，我陪你恶搞。世间最单纯的情谊，莫过于此了吧。俱往矣，偏偏盼年轻。

同学之间，平日里不可能都联系。常走动的，就那几个人，谁家有个啥事，只要一听说，风驰电掣赶过去，浓浓情义早已将上学时桌子上刻的界限包裹。谁家孩子结婚，老人头疼脑热，遇见难事，招呼一声，同学都乐此不疲地真诚援手。同学感情，平日里无需多言，一直有根无形的线连着，看似寡淡，实则有情。

同学是个圈子。中国的事，再大的事，大多都能在圈子里解决。圈子大小，哪个圈子，全看你怎么画。正能量的圈子，绝对不会出现歪瓜裂枣。吃喝圈里，全是狐朋狗友。文化圈子里，当然是至真性情来掌舵。

有没有坏同学？有！但极少。一般情况下，秦桧还有仨朋友，但同学之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毕竟少之又少。蝇营狗苟的事，只有那些配得上“真小人”的同学，能干出来！这类极品人渣，无法用善恶衡量。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心怀险恶，再大的天平也无法将这类人称量。因为他们心里，永远只有一个砝码——我自己！

有人说：“一辈儿同学三辈儿亲。”的确如此，好多事，交代同学办，轻快好省。不抽烟不索贿，不用惦记还人情，因为你敢说：“他是我同学。”这就是硬邦邦的铁帽子关系。

他是我同学，五个字里包含着柔情铁骨，包含着两小无猜，包含着相知相依，包含着高度信任。这份情，来之不易，历久弥香。

同学情，不是兄弟血脉情，也不是同事包容情，像一盘林州烩菜，各自做法不同，但包罗万象。啥时吃啥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