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在人间】张爱芳丨那年、今年……

一场疫情，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定是为了让我们冷静思考，反思自己身上的问题。这样一个窝在家里就可以为国家做贡献的机会，终于可以身心俱静，安然顾命了。生而为人，平常的我们疲于奔跑，却忘记了生命原本的美好。我们为失意而惆怅，为不公而愤懑，为求之不得而辗转反侧。忘记了，清晨阳光的温暖，午后微风的惬意，四季变换的多样。我们挣扎于所谓的体面和地位，在人言中伪装，削足适履，将自己打磨成符合社会的标准，却独独忘记了，自己的珍贵和独特。一直忙忙忙，忙到忘记静下心来好好想想。

三个孩子都说希望赶快开学，特别希望见到老师和同学，儿子更是说希望赶紧去学校，而我更是迫切希望赶紧开学吧，那样最起码送他上学后我可以轻松片刻，不用每天看着群里的更新信息，生怕漏掉了老师的某项作业！

这一个居家期，每天闲暇时光刷抖音成了一种时尚和习惯，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旁观别人的喜怒哀乐，人间百态尽现抖音，有虚拟有真实，有积极有消极，有感人至深的故事沁人肺腑的话语，有让人恨之入骨的罪恶，有令人振奋的英雄壮举......兴致起，借别人优美动听的歌声唱出自己的心声，借美颜和滤镜还原自己年轻时的美丽容颜，无论虚假真实，老到满脸核桃纹的时候也可以翻出来看看，然后感叹自己也曾年轻过，漂亮过，优秀过！

那一日去买菜，突然感觉一门之外的世界是那么自由，那么的让人向往。出来透透气，呼吸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病毒的室外空气，是那样新奇又小心翼翼。路过隔壁小区，两个人戴着口罩，站在墙头上俯视张望，偶尔驶过一辆车，他俩的目光也会追着人家直至消失在拐弯处，买菜回来暮色已深，两个人还在墙头上张望，我心里想着，他俩该是有多无聊啊，是该有多么地渴望外面的自由！

回到小区抬头一看，竟然也被惊到，那一个个亮起灯光的窗口，竟然也有好几户的邻居在窗口张望，有一个人的，有抱着孩子的，外面的景物一成不变，变的只是偶尔从单元门口出来的戴口罩的邻居。

如此紧张的疫情形势，让我禁不住回忆起十七年前的非典场景。

那一年我们刚刚经营河南林州跑山西晋城的客车，非典爆发前一个月，我没来由的咳嗽，那是我有生以后最厉害的一次咳嗽，整夜的咳，那些咳嗽像怎么也摆脱不了的小妖怪，足足纠缠了我一个月之久，期间听说了非典由广州传入山西的新闻，但也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和恐慌。

那一日，咳嗽总算不治而愈，陵辉路却发出封路断行的通告，无奈只好改变原来的线路由合嘴路下山了。车行至陵川县城转盘处，上来三个林州老乡，两位老者和一个半大小伙子，其中一位老者一上车就一屁股坐到上下人的台阶上再也不动弹，我说你坐到后面的座位上去吧，那老人一动不动没有一丝反应，好像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于是我又大声说了他一遍，他还是无动于衷，这时候和他一起上车的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对我说：就让他在这里坐吧。我说：不可以，上下人不方便，不能影响到别人。这时候我才注意了一下坐在台阶上的这位老者，只见他有气无力，眼睛无神耷拉着脑袋，我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是当前盛传的非典，于是赶紧问另外一位老人他怎么回事？那位老者说这个人在工地看场子，因为工地太潮湿落下了风湿，没有感冒没有发烧。我说真不发烧吗？他说肯定不发烧！然后他就扶起那个人往后面去了，给他找了个靠窗户坐了下来。全车乘客没有一个人吱声，于是我们继续前行。

顺着蜿蜒曲折的黑龙潭景区小路，我们一路畅行，刚刚驶入河南地界，就有交警和防疫人员拦车消毒，这样的情形是史无前例的。防疫人员让我们全部人员下车，他们喷洒消毒液，可是那位坐台阶的老者还是纹丝不动，另一位老者不知道去给消毒人员解释了点什么，给那个人连头带脸蒙上一件衣服，于是消毒人员对着衣服猛喷几下才对车上其他地方开始消毒。

到合涧合嘴路口，那三个人下车了，我们继续往车站赶去，到纺纱厂路口，车站几位检票人员上了车，我们还对他们调侃道：你们还敢坐我们的车啊，我们可是山西回来的，不怕有非典啊！他们笑笑说：想咋咋，该死一定，狼吃没命！

这时候我们身后开始有一辆警车跟着，我让开车的大哥给人家让道，可是躲到路边了他们也不过去，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心里也没有把这当回事，当我们走到车站进站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尖锐的小喇叭喊话声：“53379，53379，你们不能进站，不能进站，全体人员不准下车，听我们号令，跟着我们警车走！”这一下子全车人傻眼了，局势立马紧张起来。环顾车窗外面，黑压压一圈的人，都像避瘟神一样在离我们一百米开外的地方看我们的热闹。

此时的我们像待宰的羔羊，任人摆布，听话地跟着在我们前面一百米左右的警车前行，他们带着我们来到东环路没有人的地方，才喊话让我们停下来。并且喊道：车上发热病人下车，车上发热病人下车！车上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是在说哪个。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我，似乎只有我知道哪个发热一般。没办法我只好大声地问大家谁发烧赶紧下车，要不一车人都走不了！在得到大家肯定的回答后，我下车对着警车喊道：车上没有一个人发烧！这时候才从另一辆120车上下来三位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医生，他们来到我们车前，对我们解释说：我们这样也是为大家好，听人举报说你们车上有发热病人所以才这样的，既然真没有，那大家拿出身份证登记一下信息留下电话号码就可以走了！我觉得不能隐瞒，于是对那三个防疫人员说了那三个人上下车的情况，他们认真的做了记录才撤了。车站站长依然不敢近前，拿小喇叭对我们喊道：把车停到你们公司，不下通知不能跑！于是乎，我们就成了非典时期林州迫停的第一辆客车！

到公司后打扫卫生，大哥拖地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溅到脸上，甚至还溅到嘴里一点，他懊丧极了，嘴里嘟嘟囔囔地骂起来，收拾罢吃饭的时候他说感觉发烧、恶心，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感染了。我想笑又不敢笑，强压住笑意安慰他没那么严重啊！人家又没有发烧只是风湿而已！他听了我的话才不那么紧张了，故作轻松的笑笑说：想咋咋滴，吃饱喝好再说！看着他那孩子气，我偷偷的又笑了。

第二天妹妹打电话过来，说她们村子里的人说我们车上拉了非典病人，挺严重的，吐的我们车上哪里都是血，她们村的人都看到了！我拉个去啊！我这个当事人都没有看到的事，竟然被他们传的神乎其神！

第二天山西全线被停，我们也没被隔离。而后来所有从山西回来的工人都要被隔离在村子里闲置的院子里。整个农忙的五月，回村的男人们难得的清闲了整个农忙时节，凑在一起打扑克唠闲嗑，饿了有人送饭，渴了有人送水，悠然快活！

我那时候还没有孩子，很庆幸自己的咳嗽正好在国家出台隔离政策前痊愈，要不我肯定会被当做疑似病例隔离吧！多年的忙碌打拼，一下子被迫待家，闲下来竟然不知道该干嘛。所幸那时候住在老家农村，乡村的白天没有车轮滚滚的轰鸣，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乡村的黑夜也没有绚丽夺目的霓虹灯。这对于常年居住在纷纷攘攘的闹市中心的我来说，如此的寂静安逸是难得的，正好可以调养生息，可以静下心来读一读早已期盼又没有时间读的小说，可以心无挂碍地睡到自然醒，可以想熬到几点夜就熬到几点。

没有几天时间，临淇至晋城的客车就跑了起来，把原本二十几元的票价飙升到五十六十甚至七十，那年没有像今天这样有人出来制止罚款。歇了二十天后，看别人都在偷跑车的我们实在按捺不住了，毕竟每天的费用不菲，看政策放松，我们也跑了起来，把他们一路飙升起来的价格降到四十元每位，从那以后好几年的价格就一直定成了四十，原本跑一天勉强维持开支甚至会赔钱的境况从此成为历史。

那年的疫情虽然也很严重，但没有像今天的新冠病毒这样来势汹汹，那年的心里没有那么多恐惧担心，而今年却让每个国人都心生忧患，担心病毒会随时随地入侵。不过每天看新闻报道，看国家对形势的防控对患者的治疗，举国上下众志成城的决心，让大家对战胜疫情充满了信心。这几天看国外好多国家对于疫情期间的管理与治疗方案，我真的为自己是一位中国人感到自豪！关键时刻，国家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人民，这些是其他任何一个国家这次疫情里都没有做到的！

疫情总有一天会过去，2020庚子年也将被所有人牢牢记住，只愿以后国泰民安，再无灾难！

——  The  End——

张爱芳   林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林州市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从小喜爱文学，文章散见于《芝兰园》《林州党史》《太行文学》。闲暇时光里，焚一炉檀香，烧一杯清茶，任思绪飞扬，随笔尖流畅，让字堆积成文，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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