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你的枕边,给你一夜好梦 戳蓝字一键关注 枕边阅读 文:刘小念 来源:写故事的刘小念 ID:xgsdlxn 谁心里没有一个关于豪门的幻想? 然而,当真正的豪门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没有抓住它。 你可以说我怂,也可以骂我贱骨头。 但人生到底是努力重要还是选择重要?是干得好还是嫁得好?从来都没有标准答案。 姬晨是在大学毕业典礼上,向我求婚的。 当时,我们正在拍毕业照。 他突然拿出一只戒指,单膝跪在我面前,说:“娓娓,嫁给我吧。” 全班同学都起哄:“嫁给他,嫁给他。” 在那种氛围下,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我们原本也是打算做毕婚族的。 姬晨来自江西,我是川妹子,我们就读于杭州一所大学。 我俩从大一开始相识相恋,毕业前,都签了杭州的用人单位。 姬晨进了一家企业做行政,我进了一家食品公司做广告文案。 入职前,我们互见了家长,并且约定,绝不当啃老族,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属于自己的家。 我们先回的重庆。 爸妈对姬晨印象很好,临走前,妈妈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她说里面有20万,是她和爸爸的全部积蓄,也是给我的嫁妆。 最终,我把那张卡偷偷放了回去。 供我读完大学,他们已经尽到了责任与义务,往后的人生,我必须靠自己。 我把这事告诉了姬晨,他给我一个摸头杀,说:“就爱你这份独立自信的小勇敢。” 去姬晨家时,对于我的到来,他爸妈很热情,出手也很阔绰。 他们帮我订了五星酒店,吃饭也安排在豪华餐厅。 直到那天,我才知道他爸妈有自己的公司,生意做得很大。 而之前,姬晨一直说他爸妈就是小生意人。 对于我们裸婚的想法,姬晨爸妈坚决反对。 他们说婚礼必须办,而且要大办,房子、车子、彩礼、嫁妆一定要有。 在饭桌上,不容我们说话,他爸妈像开股东大会一样,一锤定音地敲定这件事。 对他们来说,婚礼就是面子工程。 在得知我家的情况后,他们表示,嫁妆方面如果有困难,可以帮着添补,不能太寒酸,会让人笑话的。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传说中的豪门。 那天晚上,躺在舒适的大床上,我失眠了,我想到的不是衣食有靠的未来,而是我的小姑。 小姑在我16岁那年,自杀了。 这件事,是我们家永远的痛。 当初,学舞蹈的小姑是我们市歌舞团的台柱子。 追她的男孩很多,后来成为我小姑夫的那个男人,是其中最疯狂的一个。 他也是富二代,只要小姑有演出,一定带好多人去捧场。 他每年会赞助市文化俱乐部的新年音乐会,条件就是让小姑跳一支独舞。 就是这样一个,几乎是小姑粉丝的男人,却在婚后,和父母战线一致的不再让小姑抛头露面,让她待在家里,相夫教子。 他们把小姑变成了私有财产,每次带小姑应酬,连穿什么衣服都要由他来决定。 最令小姑伤心的是,她和小姑夫明明可以自然受孕,但公婆为了要男孩,居然让她去做试管。 那些年,眼见着活泼开朗的小姑,越来越沉郁。 就因为她在朋友生日宴上,即兴跳了一支舞,公婆和小姑夫知道后,三方声讨,让她注意身份形象,不要给家门丢脸。 小姑最疼我,而我最崇拜的人也是她。 她每次见我,都叮嘱我要好好读书,也会给我讲她在歌舞团的那些日子,说到工作时,小姑整个人都美得像个仙女。 可这样的小姑,却患上严重的产前抑郁症。 小姑夫和公婆认为她是矫情,对于她想回去工作的事,更是合力反对。 最终,在怀孕5个月时,她选择了跳楼自杀。 我跟姬晨视频通话,第一次跟他讲了小姑的故事。 他震惊之余,一边安慰我,一边承诺:“放心,将来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 是的,我们没有接受姬晨爸妈的安排,坚持自己去创造一切。 对此,姬晨爸妈表面没说什么。 我了解他们欲言又止背后的胜券在握。 作为过来人,他们太了解我们初生牛犊式的清高以及现实的残酷。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我们在现实中频频碰壁后,主动去握他们那双豪横的大手。 就这样,我和姬晨赤手空拳回了杭州,开始了我们的职业生涯。 然而,现实真是梦想粉碎机。 在杭州,我们跟别人合租一套二居室。 房子离我公司相对近些,姬晨每天上班要先坐公交,再倒地铁。 他可以忍受早出晚归,但无法忍受连卫生间自由都没有。 合租不到半个月,姬晨便擅做主张地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精装公寓。 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可我知道,那每月四千、押一交三的房租,一定是他父母支持的。 被我揭穿,他讪讪地说:“就当是我们借的,以后有钱了,再还给他们。” 工作第一个月,我和姬晨的工资加在一起,刨除各种开销后,剩余2000元。 我看到的是,人生中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积蓄。 但姬晨却悲观地跟我算了一笔账。 以我们这个攒钱速度,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下辈子,都买不起属于自己的房子。 他说:“与其把房租交给别人,为什么不让我爸妈帮我们买房,然后把房租给他们?” 我问他:“说好的不啃老,那能不能当作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只靠自己。” 姬晨看了我一眼,深吸一口气,没再吭声。 第一次,我感觉彼此的三观相去甚远。 现实想击垮一个年轻人,简单的三招两式即可。 这之后,姬晨每天都会跟我抱怨工作的无趣。 他看不上某某女同事的八卦,学不来某某同事的溜须拍马,受不了主任喝瓶茅台,也要跟他炫耀…… 我让他别把目光放在这些无聊的事上。 还向他列举我们单位那个文员出身的HR,她做行政时,送给领导签字的文件总是按轻重缓急排序;每天会把行程做成表格,何时出发,时间精确到分;陪领导出差,口香糖、眼罩、颈枕准备得妥妥的…… 我跟他讲,这就是职业精神,在什么岗位就提供什么最专业、最精细的服务,而职场不会辜负这样的努力。 姬晨不以为然,说他一个小职员,做到最好也就到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收入不高,操心不少,一眼望到尽头的一生。 三个月后,姬晨动了跳槽的念头。 他投过很多简历,待遇、环境都不如现公司。 于是,他又想自己创业。 我直言不讳地说:“你现在需要的是摆正心态,否则,做什么都眼高手低。” 姬晨对此很不服气。 他还不服气的,是我俩起点相同,可在工作上的差异却慢慢拉远。 他总认为我比他幸运,却没有看到,我比他努力。 我的本职工作是广告文案,我会去公司的产品供应基地,跟老农聊天,也时常把自己的工作地点放在新产品研发实验室,一跟就是几个月。 我也愿意到生产车间,看那些食材最终变成休闲食品的全过程。 我慢慢发现,工作几乎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辜负你的事情。 我所有的创意,最终都来源于这些采自基层的细节。 就连睡觉时,想到好的创意,也会赶紧打开手机,记到便签里。 我用一年零八个月的时间,从公司小文案变成广告部副总监,工资翻了三倍。 可姬晨却还每天睁眼就想辞职,用他自己的话说:“上班比上坟还痛苦。” 工作不如意,生活上的捉襟见肘也在透支他最初的雄心勃勃。 有一次,姬晨的高中同学带女朋友来杭州玩,他不但全程陪同,还花了不少钱。 那天晚上,回到家的姬晨很沮丧。 他在卫生间一边洗澡一边唱歌,结果被室友敲门警告。 姬晨问我,咱们这么要强有什么意义,很可能努力一辈子,最后就是一个寒酸的笑话。 他说要不我们回江西吧,在父母公司随便谋个职位,做未来掌门人,呼风唤雨不好吗? 他说:“周娓,你要认清一个事实,杭州没有我们的未来。” 我拒绝了姬晨的提议。 他爸妈也是白手起家,我们回去啃老,就是当一个摘桃子的人。 可是,人活一世,那种“前人种树”的骄傲,我也想尝一尝。 姬晨气愤的说,你要真是金子,去我爸妈公司,一样也能发光。 转天,姬晨直接买了两张回江西的机票。 他说最近我们都太辛苦了,需要休息放松一下。 说是休息,其实他是想带我回家,见证他父母的实力。 回江西后,我参观了他爸妈的工厂、物流公司以及办公大楼。 晚上,他父母请了众多亲戚、朋友欢聚,说是庆祝我们的回归。 姬晨妈妈甚至将我晚上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都准备好了。 而我在晚宴上才知道,姬晨爸妈连他回来后的职位、房子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至于我,众目睽睽下,“准婆婆”慷慨承诺:“小娓回来后,我们是舍不得她出来工作的,但如果她一定要上班,那公司的所有岗位,任她随便挑,无论如何,嫁到我们家,是绝不会让她吃亏的……”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奉承姬晨爸妈的开明和我的好福气。 好不容易捱到晚宴结束,姬晨带我去他爸妈为我们准备的新房,他兴奋地向我介绍家里的角角落落。 “这些东西都是我妈选的,是不是挺上档次?” “所有家电都是智能的,远程可控,保管你进家里之前,冬暖夏凉……” “还有啊,儿童房准备了两间,爸妈说咱们至少得生两个,如果生两个以上,就奖励更大的房子。” …… 也是那天晚上,姬晨告诉我,他辞职了。 是的,他不打算再回杭州,也不打算让我回去。 他无比认怂地对我说:“爸妈的江山才是咱们的主场,在杭州,咱们努力一辈子,可能连个房子都买不上,既然可以回家当龙,为什么要在杭州当谁都可以碾压的虫?” 他说,每次那个更年期女上司,眼皮不抬一下地使唤他冲咖啡时,他都想把热咖啡倒在她头上。 “为了你,我跟别人共用了两年卫生间,忍受了那个老女人各种神经质,现在,就算为了我,咱们回归吧,好吗?” 说这些话时,姬晨的语气很诚恳,甚至是哀求,我犹豫了。 那晚,姬晨在新房里睡得无比香甜,可我却辗转反侧。 站在那个完全按照父母意愿装修的房子里,我找不到家的感觉,更找不到姬晨所说的归属感。 好在,同事发来了一份第二天就要交给代理商的促销文案,让我审核。 我加班到凌晨六点,才将最终的定稿发进同事邮箱。 按下发送键那一刻,我心里很清楚,我舍不得杭州的那份工作。 那是我用996,和全部心血换来的。 它能证明我的价值,给我足够的成就感和快乐。 我陪姬晨在江西待了三天。 然而仅仅是三天,我就充分体会到所谓豪门的强势。 准公婆事事要为我们安排,而我们,除了接受,不能有任何反对。 因为他们安排的就是最好的。 在杭州吃够苦头的姬晨,很开心可以做被要求被安排的“妈宝男”。 但我觉得,这样的关系真的比职场更让人心累。 一个向往独立自由的人,是很难在别人屋檐下存活的。 三天后,当公司紧急让我回去时,我几乎不假思索地离开了。 在机场,姬晨眼睛红红地问我:“是不是你这一走,可能就不回来了?” 我心里很难过,但还是选择跟他实话实说:“姬晨,对你来说,这里是回家,但对我来说,去杭州,才是归宿。” 那一天,在离别的时候,我们紧紧抱在一起。 我们都很清楚,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拥抱彼此了。 回到杭州,我来不及难过,就忙于为公司扑火。 彼时,公司从外面请来的带货主播,在来的路上突发急性肠胃炎,但直播不能等。 于是,我被临危受命,赶去公司直播间。 好在,我对公司所有的产品耳熟能详,更重要的是,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关注直播这个领域。 我不知道那一个小时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那天直播的效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而我呢,直到走出直播间,才开始瑟瑟发抖。 尤其看同事给我回放整个直播过程时,我激动得哭了。 那些平时读过的书,从基层科研人员那里学得的术语,从供应商那里获得的小常识,在紧要的关头,都在成就我! 我把自己首次做直播的视频发给了姬晨。 他回复我:我不会再去杭州了,但我会在江西等你一年。 其实,我们都知道,一年不过是分手的替代语。 出身豪门的他,认命不是认栽,不过是选择了一条理所应当的捷径。 而我骨子里一直信守,宁要十分耕耘一分收获,也不要不劳而获的轴与拧。 我可以和姬晨谈一场无问柴米油盐的恋爱,但我们无法走进一场彼此志向南辕北辙的婚姻。 此后一年时间里,我升了职,加了薪。 公司给我在单位附近租了一间公寓。 一年半后,我收到姬晨的电子婚柬。 他要结婚了,新娘是他爸生意伙伴的千金。 他们的婚礼定在普济岛,我们好几个同学都会去参加。 姬晨零零碎碎地跟我说着这些近况。 我默默听着。 最后,他说:“很伤感,眼前的生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这辈子最好的时光就是大学那四年。” 我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只能祝福。 他眷顾过去,那场恋爱是他这一生唯一没被安排,主动争取来的东西。 而我,热爱当下,因为我越努力,世界就越是我想要的样子。 这无关对错,只因人各有志,难以强求。 如果现在有人问我,干得好,嫁得好,哪个更好? 我依然选择前者。 或者说,我认为干得好,是嫁得好的前提。 你只有成为更好的自己,才能配得上、找得到那个适合你的他。 对此,我也特别欣赏爸妈的态度。 面对纷至沓来关于我何时结婚的询问,他们会特别淡定地回复人家:“婚姻不是人生的标配,一个女孩独立、有思想才能过好这一生。”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能概括我对自己人生的安排。 我不知道以后会遇到谁。 但我知道,无论嫁与不嫁,或嫁给谁,都只因是幸福。 如今的我,每天工作很快乐,也很辛苦。 最苦最累的时候,朋友说:“周娓,你图什么啊?当初要是嫁给姬晨,现在还用这么拼吗?真是有福不会享。” 可是,人的性格即命运。 我不想与自己为敌,不想在最该奋斗的年纪里,过早地向生活缴械投降,我想看到自己真正的实力与耐力。 就算有一天,我努力了一大圈,还是过着平凡而苦逼的日子,但至少我努力过,我选我认我无悔的人生,才能走得踏实稳健。 作者简介:刘小念 刘小念,一个写故事的手艺人,也是一个二胎妈妈,专写婚姻内外那些事儿,著有作品《二胎时代》《煮妇炼爱记》《创业情侣》等,开设公众号:写故事的刘小念(ID:xgsdlxn) 责任编辑: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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