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文化当中,有一种“因人论事”的传统,一个人如果是“失德”的,他在很大程度上将会被全盘否定,但是这种“失德”在不同的价值考量之下,能够得出不同的结论!
在书法史上有很多大“汉奸”,其实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贰臣”,这些人的书法都堪称一时无两,但是因为某种“价值认定”,其书法本身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时至今日,对于多数书法人来讲,已经能够抛开历史成见去审视艺术,从而能够看到更多古人看不到的内核!
王铎草书《五言律诗四首卷》
比如,最为著名的就是王铎!
他是书法史上有名的“大汉奸”,从明朝官员最后投降了清朝,最后做了清朝的礼部尚书,官居一品,名闻天下。但是他的草书在书法史上的地位丝毫不输王羲之,他甚至在日本奉为“书圣”,日本人心目中的书法地位是“后王(王铎)胜先王(王羲之)”的!
王铎才学极高,在20岁出头的年纪就考中了进士,然后进入翰林院,后来做到了明朝的东阁大学士,位极人臣。
王铎草书《五言律诗四首卷》
关于王铎的一生,有许多可圈可点的事迹,其降清之举,也不失为一种大智大勇,这一节我们不做过多讨论,只谈他的书法!
王铎在艺术上无疑是天赋异禀的,他跟黄道周、倪元璐是同年,皆以草书闻名于世,但黄、倪二人的成就却远远不及王铎的!
王铎的书法素有“神笔”之称,此名号确然无虚!
王铎的书法早年取法颜真卿、钟繇,后从阁帖入手,深入“二王”,领会其神髓,独创出一条迥然不同的书学境界,领后世望尘莫及!
王铎草书《五言律诗四首卷》
王铎的草书善用欹侧之法,字字不稳但是遥相呼应,连绵而协调,每一个点画都丰满而圆实,且能极富变化,是真正达到了孙过庭所谓的“变起伏于锋杪”的超高境界。
马宗霍在《霎月楼笔谈》评论他的字:
“明人草书,无不纵笔以取势者,觉斯则纵而能敛,故不极其势而势若不尽。”
此言不虚,王铎的字并不是一味地纵逸,而是有纵有敛,有放有收,有情亦有势,是真正能感动人的艺术品!
王铎书法的代表作在草书长卷当中以《五言律诗四首卷》为代表,此作乃是王铎未降清之前的作品,没有一丝萎靡之气!
王铎草书《五言律诗四首卷》
此作胜过前人的地方在于节奏,草书最难的地方并不是笔法与字法,而是节奏,王铎是历代草书大师当中节奏控制地最好的大师,但从这一方面而言,张旭、怀素也望尘莫及。
这种节奏感体现在字形的欹侧变化,利用墨色的干枯与燥润,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纵横摇摆,贯通一气,极有力量与感染力!
王铎的草书是真正能将书法艺术的二维艺术渐近与三维时空的一个人!
王铎草书《五言律诗四首卷》
王铎降清之前的作品亦尤为可观,此《五言律诗四首卷》乃是他草书长卷的最高水平的代表,章法变化离奇,用笔纵逸豪迈,结字诡谲多变,点画丰满圆实,用墨枯实互应,他是真正的“节奏大师”!
也是后世学人学习草书所向往的至高境界!
王铎草书《五言律诗四首卷》
他的这件草书长卷《五言律诗四首卷》,是其风格成熟之后的代表作品,如今藏于无锡市博物馆!
我们如今,将这幅字按照原作大小进行了超高清的复制,还原出了跟原作一模一样的作品,极为清晰而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