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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首部战争和男性题材作品《666号》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新华书店好书榜 2020-08-02


在销量近百万册的《芳华》和随笔集《穗子的动物园》之后,历时两年,严歌苓完成了新长篇作品:《666号》。这是严歌苓首部战争和男性题材作品。

《666号》描写一个二人转草台班演员闵志宏闵子被误认为抗联将军赵霖宇而被捕入狱,在狱中,他为抗联战士的不屈精神、为抗联战士心中的领袖赵霖宇将军跟日本侵略者抵抗到底的事迹所感召,最后情愿以赵将军之名从容就义。他的死,为真正的赵霖宇将军赢得了打击日本侵略者的时机。

严歌苓把笔墨放在小人物闵子身上,写出了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混混在投机耍滑苟且懦弱的生存惯性中,怎么一步一步唤起良知和勇气,心灵渐渐贴近“受敬重”的赵霖宇将军,终于成为一个有荣誉感的真正的人。
小人物闵子从生存的底层、在人生的至暗时刻被命运之手捏弄,走向不可更改的不归路,成了囚犯666号。然而也在生命的终端见识了什么是生命的高贵和生存的意义。他的至暗时刻终被人性的高光照亮。这个小人物得以跃升的基点就是人性中寻求善良和公正的愿望,这也是抗联精神的人性基础,抗联为正义为百姓为民族而抗争而牺牲的精神就是从向善和追求正义出发,不屈服地抵抗暴力、凌辱和侵略。《666号》描写了抗联艰苦卓绝的战斗生活:

 “我们抗联人,睡在雪窝子里, 冻成紫黑的,头天躺下十五个,第二天起来的才八个,一半儿人入梦就直接冻死,都没人吭一声,那是受的啥罪?有的人人没给冻黑冻死,小脚趾头给冻死了,用刀把死了的小脚趾头一削,剜下一块烂梨似的,那种罪我们都受得了,只要能打跑你们这些小鬼子王八犊子。”

 “37年冬天,进山讨伐的鬼子多了一倍,抗联部队化整为零,跟敌人周旋。有一次走了四五天雪路,一个受伤的战士牺牲之前,把自己身体当遗产留给连队,让饿了三四天的战友们吃了他,好接着跟讨伐的鬼子们绕圈子,打伏击。桂堂告诉666,没人会吃自己人的肉啊。”

小说通过狱中众人之口,特别是熟悉赵霖宇将军的张桂堂对闵子的讲述,塑造出立体感人的赵霖宇将军形象:

 “早几年就听说抗联有个赵霖宇司令,鬼见愁,打仗快,跑得也快。”

 “赵霖宇将军哪儿都有眼睛,膝盖头上都长眼睛,脚丫片子上都长眼。脸上的眼睛还没看见,膝盖头跟脚丫片子上的眼睛就看见谁使绊子了。他躲过你的绊子不说,将计就计,拖过你使绊子的腿,你还不知道出啥事了,就四仰八叉了。他个儿小,从小走机灵路子,又学过拳,十来个村子的天下都是他打下来的。打架没输过,打仗也没输过。”
    
 “他给鬼子下套,一路扔下背包卷、破行军锅、烂乌拉草鞋,血绷带,看上去抗联部队大溃退,溃不成军,只要加紧追击,一定会连锅端,一举全歼。眼看着鬼子进了套,抗联一收口子,关起门打,打死了一百四十四个鬼子兵,六十几个保安团伪军。”

 “赵司令那人,从不吃独食,非得每个手下都吃上了,他才愿意吃。剁了一匹大马,他一口都不吃。不知躲哪去了。找到他的时候,他鼻子都齉了。哭的。那是他的马呀。”

在狱中,给闵子最直接影响的是大个子张桂堂。张桂堂因为两个十几岁的儿子和妻子被日军残酷屠杀走上了抗日之路,成为最坚定的抗联战士。他一点一点引导666号闵子,为了保护闵子这个赵霖宇将军的替身,他经受了难以想象的酷刑:

“被抬出来的张桂堂基本死了,摸着还不凉而已。他那张端正的脸完全走样,胳膊腿看上去也长短不齐。666号凑近去,见桂堂原先的嘴,现在就是一个血洞,一颗牙也不见了。桂堂原先的双眼皮大眼睛,这时全没了,就是一块肉上拉出的两条血缝。丁铁在小窗口看见桂堂给抬过去,脚腕上两个血圈子,大声叫道:‘哎呀,畜生把桂堂哥倒着吊起来的!’这是经验之谈,丁铁也给吊过。刑讯室大梁上钉着一对铁环,人的两个脚拴上细铁丝绳,挂在铁环上,吊两天,铁丝就进到肉里去了,筋骨都能磨断。”

小说将闵子的内心和性格刻画得细致入微,感受到神一样的赵将军的感召力和眼前大个子的言传身教,小说将这个人物的卑贱、无奈、绝望直到觉悟的过程描写得复杂而又曲折:

“他现在既不是赵霖宇将军,又不完全是那个赖皮赖脸的闵志宏,他是俩人之间一个人物,想好活然后好死,又没那料,脱胎换骨,哪是说说而已?可让他再回去赖皮赖脸接着做闵子,也不成了,懵懂中他看到了,受人敬重的大人物该啥样。受敬重的人就是这个鬼子说的,有荣誉感的人。”

《666号》的叙述语言粗犷、简洁、生动,贴近东北这块热土和书中这些不屈的人物,这是严歌苓为驾驭这个题材而做出的变化。同时,丰富的色彩、立体的人物、鲜活的细节,则是严歌苓小说一以贯之令人手不释卷的魅力所在。

《666号》准确地还原了上世纪三十年代日寇铁蹄下东三省的社会面貌和民间生态,把读者瞬间带入到那个民不聊生的残酷时代,带入到“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的严酷情境中。虽然篇幅并不算长,但《666号》仍然极有余裕地展开了一幅广阔的社会图景,勾勒出各阶层的人物样貌。

家里几十亩良田被日本垦荒团侵占而投了抗联的刘庆儿、印抗日传单的满族学生丁铁、为怀孕的姐姐偷香炉入狱的小机灵鬼花正白、唱二人转的小铃铛、被掳做慰安妇的朝鲜女人金玉洁、因为爷爷崇拜赵将军而暗暗同情抗联的伪警察等等都让人同情、共感、喜欢,甚至羊蝎子馆的吴掌柜、开赌场的尊鑫会馆王老板、铁杆汉奸笑面虎狱卒“沈阳人”等都让人印象深刻,更遑论作者用主要笔墨塑造的那些主要人物了。


▷严歌苓说

 我去年写的一只西藏黑熊和一群士兵的小长篇,叫《小站》,即将发表于“收获”杂志第三期,另外一个长中篇,叫《666号》,发表在“人民文学”杂志第四期,敬请大家留意,也希望大家喜欢。因为我反感记者们或评论家们归档我的写作为“女性主义写作”,“写女性的女作家”,我写《穗子的动物园》, 是我一次反证。这两部新作里的主人公都是男性,里面的女性是点缀,这是我的另外两次答辩:不,我不仅仅是写女性故事的女作家,我就是作家,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能写。
——《给读书会朋友们的信》摘录
(全文链接:严歌苓:亲爱的读书会朋友们,你们好!






作者简介
严歌苓,著名小说家、编剧。曾入伍担任文工团舞蹈演员、文学创作员,后赴美留学,获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创意写作硕士,作品由中、英文创作,被翻译为十多种语言在全球发行,获国内外几十个重要文学奖项,多部小说被改编为影视作品。其作品题材广泛,笔触多变,主题繁复,叙事精湛,被评论家称为“翻手为苍凉,覆手为繁华”。

代表作:《雌性的草地》《扶桑》《白蛇》《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金陵十三钗》《陆犯焉识》《妈阁是座城》《床畔》《舞男》《芳华》,散文集《波西米亚楼》《非洲手记》《穗子的动物园》等。2020年发表小说《666号》、《小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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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孙莳麦
*本文来源:公众号【严歌苓读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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