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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凤翔师范的人生交集——选择

 时光捡漏 2020-08-03

感悟平凡人的生活点滴,

你也可以做更出彩的自己。


我与凤翔师范的人生交集——选择

文|辛  克

从早晨到下午,朋友圈里不断地转载着一篇文章——《凤师记忆》,作者是与凤翔师范比邻而居的原住民,从一位旁观者的角度看凤师,文字中传达的是不同的感觉。我是凤翔人,亦是曾经的凤翔师范的一名学生,从走出校门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个年头。对于母校,我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大概是有淡淡的哀怨、厚重的记忆、以及并不快乐的三年光阴纠结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现在的住房位于凤师操场的东南方向,每天早晨依然听得见熟悉的起床号,本该是对于独特的起床号有着深深的感情,自己却感觉不到丝毫的亲切,记忆似乎已经麻木。几乎每周有好几次从校门口经过,但十几年来我却没有过想要进去的念头,甚至不愿意扭头去扫视曾经做为凤翔最大气建筑的图书馆,这份感觉似乎与绝大多数怀念母校的校友格格不入。三年光阴在这一座百年老校撒落一地,随手捡起的就是一段不愿提及的回忆。

每一个当初选择上师范的校友都有自己的理由,我是怎么上的凤师,现在细想起来混沌一片。1999年初中毕业,第一次考试是在家门口的紫荆中学进行的,简单说就是确定高中上线人数,学校从上线的学生中择优辅导,准备参加第二次的中专招生考试。我不知所谓的中专和高中有何区别,只是稀里糊涂地坐在六月流火的教室里复习。我的兄长比我长两岁,1997年从初中考入中专,这在当时绝对是影响力超大的一件事情,按照当时的说法,考上中专就意味着端上了国家的“铁饭碗”,彻底从农门里跳了出来,有了让农村人羡慕的商品粮户口,这是我最朴素的理解。而上高中又能怎样?考大学又能怎样?自己有限的见识里面对于大学生似乎没有更多的积极信号。父母是最标准的中国式农民,家庭全部收入都指望着三亩苹果园,一年从头忙到尾,日子还是越过越紧,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村子里有在师范上学的学生,听说学费全免,而且每月国家还能补助一定的费用,这对自己似乎有利,至于师范毕业能做什么,我倒没有过多考虑,单纯的认为这样能给家庭减轻一部分负担。高中三年也要花费,将来上大学必定要支出高昂的费用,这在自己的眼中几乎就像是要压在父母头上的一座大山,我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当然,这只是十七岁少年短浅的认识。所有的想法都是在第二次中考发榜之后萌生的,在这十几天的时间里,自己所经历的每一个片段都深深的刻在记忆当中。

六月下旬中专考试完毕,我一下子从学校的生活中解放出来,在这么一个充满精力、却又极具逆反的年龄阶段,我是在家里不能待太长时间的,父亲会时不时的因为琐事把自己的一切想法和观念强加于我,我即使忿忿不平,但也只能忍气吞声,我没有当面顶撞的胆子,父亲的权威我不敢挑战,但这种憋屈的场面实在难以坚持。父亲在同村的包工头处给我找了一份暑期差事——建筑小工。能与火爆脾气的父亲减少共处时间——还能给自己赚一小笔学费——这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好事情。仗着一身好力气,我在第二天早晨就直接上工。不吝惜力气,争着干粗活,这让一块的工友们很是喜欢,包工头自然也是高兴,这样的好小工可遇不可求啊!从早上七点半到中午十二点,从下午两点半到傍晚八点多,连走带跑的干活模式着实让自己在开始的两三天里吃不消,尽管这样,我终是没有中途夭折,少年强烈的自尊心要让自己在父亲眼中有男子汉的模样。工友基本都是本村的村民,年龄比我要大二三十岁,辈分高的,辈分低的,在嘻嘻哈哈的干活中已经没有辈分之分,成年人的世界永远活跃着于自己似懂非懂的荤段子,忽然爆场的哄笑中我多少能猜到点意思,往往这时候,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工友中会有人喊道,“说的啥话吗,人家一个娃娃还在这里,都注意一哈”。一天天的大太阳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度过,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疲劳,经历了前三天的体验,我几乎习惯了这种强度的体力活,或许是因为自己年龄小,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舍得力气,工友们对我很是友善,这让自己无形中多了成人的自豪感,终于可以凭自己的力气挣钱了,而且是和大人一样的工价——每天十元钱,细算下来,要是从七月干到九月,我大概可以挣到五六百元,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七月底,我已经在工地上做了近一个月的小工,其实每天干活,心里一直牵挂着中专录取的消息,我不能像其他同学天天都去学校打听,我没有时间,即使散工回家也已经是傍晚时分,学校里早已没有老师,我无从知晓这些信息。间隔没有几天,某一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样,左肩扛着铁锨,右手拿着母亲给我的菜夹馍,穿着一双原本黑丝绒面——几乎染成水泥色的老布鞋——开始新的一天建筑小工的工作模式,路经村委会门前时,四队的几位年长村民围拢过来,“你是不是三队XXX的儿子?你考上中专了!”“你还不知道,二中门口已经贴上大红榜了,上面有你的名字,咱村里考上了三个,比别的村里都考得好”……听着几位村民七嘴八舌的消息,我还是不能肯定,因为没有同学亲口告诉我这个消息。打过招呼,我继续走向工地。不知道一块干活的工友怎么听说的,几个人又是围住我,不停地询问着关于考试的消息,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些着急,没有亲眼看到红榜,又没有同学告诉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几拨人在给我传递着信息。小小的村子因为这个话题已经开始热闹,而做为当事人的我却还没有真正地确认消息是否属实。临近十点左右,父亲骑着车子来了,别人捎话要我去学校。我走了,父亲接着我的活儿干,因为只有这样做,包工头才会给我记个全勤,我才能拿到一整天的工资——十块钱,工头不会因为我干了两个小时就给工钱,这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

学校里已经聚集了好多同学,老师开始解释志愿书的填报方法,第一志愿是中等师范,第二志愿是中专学校,师范和中专有何区别,老师解释的很简单。师范毕业可以当教师,也可以在政府上班;中专毕业就是工人、医生、会计或者其他等等,二者的共同点都是“铁饭碗”、商品粮、城市户口。我没有自己的主意,也不知道该填什么,老师统一答复,第一志愿填饱“凤翔师范”,第二志愿可以根据自己爱好选择,什么宝鸡财经学校,宝鸡卫校等等。我记不起自己的第二志愿填了什么,第一志愿填了“凤翔师范”,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笔,把自己二十岁以后的余生全部搭在了想象不到的职业中。

师范在八月中旬通知面试,父亲一再征询我的意见,要么上高中,要么上师范,只有一条路可选,今后走什么样的路再不要怨悔他和母亲。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不想要什么,我在高中和师范两者之间分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没有人在当时给我最贴切的答复。父亲站在自己的高度征询我的意见,我心里没有底,也想不到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父亲把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已经讲的很清楚,而我还是在懵懂无知中徘徊和纠结。那一年,与我同一所初中毕业的同学中有十几个都被师范录取,面试当天,绝大多数都是准时参加,但有几位却是在师范转悠一通之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面试机会,选择了高中就读,人生正式的分水岭开始拉开帷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父亲陪着我参加了面试,置身于从未感知过的深厚的校园文化氛围当中,我对父亲给出了自己的选择——上师范。我现在依然记得清父亲的语气和表情,有些失望,有些无可奈何,有一丝掠过的轻松,似乎是完成了人生当中的一件大事,把责任和义务交待得一清二楚之后的如释重负,这些复杂的情绪写在父亲的脸上,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九月初如期开学,我和父亲各骑一辆加重自行车,后座捆扎的是被褥和生活用品,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描绘自己的心情——总之很复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纠结——即使已经站在排队缴费的队伍当中。父亲还在问我,如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大不了放弃师范的录取名额,载上铺盖,直奔高中,我手里紧紧攥着父亲前一天七拼八凑借来的1600元学费,内心不断地经受着各种煎熬,犹豫着要不要改变主意,直到在左右为难的纠结中办过入学手续的一刹那,我又一次正面给了父亲答复。“你要上师范,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以后不管是什么情况,你都怨不得我”,父亲如是说。这样的话已经讲过不是一遍,父亲每讲一次,我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选择错误?是不是选择高中更符合他的想法?选择师范是不是已经走错了第一步?而父亲从来都没有和我正面交流过他的想法,在他看来,17岁已经是可以决定自己人生的年龄,他们不会把自己的意见强加在儿子身上。可在自己有限的视野里,继续高中求学,乃至以后大学就读,如此窘迫的家庭会有承担这些大额费用的能力吗?起码在十七岁的当儿,我是看不到任何希望,与其高中三年,倒不如三年师范就工作,让父母解脱因为自己而可能造成的经济困难,这是自己最迫切的想法。经历了家庭经济的每一个困境,我无比渴求能有帮助这个家庭在最可能短的时间内扭转局面的机会,只要自己不再给家庭带来长达七八年的经济支出,或许,上师范是个最好的办法,十七岁的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2002年的9月如同这两天的天气——清澈、透明,不带一丝瑕疵,我在这样的美好一天跨入了凤翔师范,暂时放下了种种纠结与不舍,迎接我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陌生而又新鲜的环境。三年光阴中的每一个片段就从这一天开始,虽然不愿提及,但揭开了厚重的幕布,一幕幕鲜活、生动的画面浮现眼前,这是由不得自己的节奏。记忆当中的某些画面不能回避,只能面对,并且要敢于面对,把一切虚荣、面子放下来,看看曾经最真实的自己,这是写下以上、包括后面文字的初衷。

辛  克,80后老青年,有梦想,从未实现;有理想,现实骨感;有遐想,缺乏勇敢。咕咚运动APP撰稿人,一位有信仰,爱跑步,爱生活,爱思考,爱旅行的男子。乐于平淡,崇尚简单。走了一些地方,邂逅了不一样的风光,遇见过自认为最美的风景,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喜欢用寥寥文字与自己对话,沉浸于奔跑时刻的唯我世界。做好自己,才能拥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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