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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强 | 我家的地

 时光捡漏 2020-08-03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李强:我家的地

文  |   李  强 

大约25年前我考上大学后,家乡的土地就已经没有我的份了,之后也很少参与土地耕种和收割。可是,还想写写家乡的土地,因为我浓烈的农村情结,因为我对土地难以割舍的真切情感和美好回忆。

今年国庆节,我回老家参与了收秋,那是我家目前唯一的一片土地了:自留地。在我父亲去世之后不久,就只剩下生产队为照顾我的母亲,特意分的这一块离家很近的地。当然,我只参与了收秋,并没参与播种。

我家先后耕种过的地名我大都能记得起:大颠角、小颠角、双碑、公坟地、桑园、东瓦窑、自留地。一些是早年租种的,一些是长期分种的。

公坟那里的地,是在路边一个小三角的斜坡里。上面是生产队的公坟,下面那块地叫大颠角?我爷爷埋在那里之后,还有好些年我家在那里上下都种过。那一块地收种特别吃力,机械和架车进出很不容易。在旋耕机旋过之后,还要用牛拉耙子磨平土疙瘩。有一年秋天,我家一位亲戚让我站在耙子上,拽着牛尾巴磨地,我被受到惊吓的牛拖着在地里跑,差点要了命!还好我当时没松手。而那个亲戚非但没救我,还笑呢。原来,他是来借我家牛的,在地里等着干完活就将牛牵走。事后我想,会不会是他故意使坏呢?估计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拽着牛缰绳站在耙子上,一般孩子们是搭重的,也是大人们忙得没时间干这些简单而琐碎的活,才交给小孩干的。在这块地里,还遇见过蛇洞,好几条蛇,怪吓人的。那块地属于旱地。

公坟路边对面边上,也有我们家一小块地,应该是小颠角或桑园。有时,夏天半夜还在干活中,我和姐姐主要在地里搬麦捆装车,父母和姐姐往场里拉麦子。所以,半夜会是我一个在地里呆着。当时,并不知道害怕,还会困得躺在坟旁睡觉。或许是因为埋的大都是我认识的村子的人,感觉亲切的缘故吧。在我父亲去世前,那一片地我们已不种好几年了。我的父亲去世后,去那里时也会想起曾经耕种的经历。现在公坟边主要是苹果和小麦。桑园应该再向东北一点,能浇灌的水地。

那个叫双碑的地方,离我现在的家较近,但我没太弄清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或许,最早那里立过一对碑子吧。这些年,那儿立了一块抗日英雄纪念碑,是我同学的叔爷。那个地方,我家种过许多年粮食和蔬菜,是我刚参加工作那些年,放假回去时主要干活的地方,那也是我感觉比较快乐的地方。旁边,当年已开始种苹果和葡萄等,也离生产队碾麦场较近。这一片土地也是能浇灌的水地。

东瓦窑那里有一个大口井,看着怪害怕的。那里的地,应该是我从第一次到第三次老家都一直在种着的。那里的地太远,一般家庭不愿意种,所以,我父母包来种的,付出的劳动就多些。晚上走到那里时,也并不觉得害怕。那儿主要是种玉米和小麦,不种其它作物。虽在大口井旁,但却属于旱地。确实需要灌溉时,要从邻村借水浇的,所以,多是以天为食,主种两料庄稼,工作后还随父母去过。

自留地,是我家一直拥有的,很多年就变过一次。在那里,村子的人早些年已开始种苹果,而我家一直没种。当时,我父亲刚开始从小工转为大工,带领一帮人整天在外干杂活,根本没时间作务庄稼。第二次老家和第三次老家期间,这块自留地一直都在,主要庄稼都种过。秋冬要陪父母夜里浇地和往地里送粪,那个地方灌溉方便。因为我父亲白天干活,所以,一般都排到晚上浇地。那也是我在第二次家时,冬天要给父母推架子车拉粪的阶段。冬天一大早,天还没亮,父母就叫我和姐姐起来,父母一人一个架车,因为还要上大坡,所以,一个人根本拉不上去,这就需要我和姐姐分别在背后推。我父亲又将车子装得很满。一早上,吃饭前大约能拉三四趟。我们拉着空架车提前回来,我妈在家做饭,我爸还要将粪扬开后才能回家吃饭。所以,父母比我们要辛苦得多。但当时,我总要偷各种懒,不懂得体恤父母。

再就是父母浇地的时候,希望我们给他们送水或送饭,而我可能忙于看电视或小说,就忘记或耽误给他们送饭或送水。父母饥肠辘辘地忙完回到家,母亲还要在父亲抱怨声中做饭,但他们却很少责怪我。

现在的这块自留地,我家至少种了十年,是住到坡上后才分的。离公路边远了,但离家近了,不用上下坡。而且,这些年土地越来越少,前几年我父亲去世之后更少了,现在就只剩下自留地一块,短时间内不会再变化的。说起来,我对这块土地的感情最深。我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这块地种过的所有作物:小麦、玉米、辣椒、豆角、西红柿、黄瓜、冬瓜、葱苗,地头还曾有过两棵苹果树,后来被砍掉了。再前头就是我们现在的碾麦场,平常堆放麦草和玉米杆,空出来的地方,父母种红萝卜、白萝卜,南瓜、豆角等各类蔬菜或育苗床等,好像还种过红芋或洋芋。有过一次惊喜的小西瓜经历,在玉米苗旁或辣椒田里。

大小颠角和桑园,在我初中第一阶段上学路上。小时村里种烤烟,我家盖过烟楼但没种过。其实,我父亲是种庄稼的能手,但我家地里没正式种过西瓜或梨瓜,这些并不是我的父亲不会,而是他忙着在外打工挣钱,我母亲一个根本顾不过来,所以,只能以粮食作物和一些小蔬菜为主。前几年我的父亲去世,我的母亲开始独立种地。似乎,多少还显示出一个即使再普通的农村妇女也会有的在土地方面的天赋,自己琢磨和研究种了不少花样蔬菜。这是母亲的一种生活乐趣和精神寄托,同时,也让我回到老家之后,到地里转时,还能多一些念想的。

有一年,在辣椒还很盛行和正能卖钱的时候,我们家也栽种了一片辣子,但因需要浇灌而没排上队,娇嫩的辣椒苗被活活旱死,至今我还记得母亲那心痛而无助的眼神,那年我家就没种成辣椒,自然也没吃上自家的炒青辣子和红辣椒面。这几年,我和姐姐极力阻止母亲栽种辣椒,这太过费事又挣不了钱。或许,以后就此不再种辣椒了。虽然,可能再吃不上自家种的辣椒了,但至少让老人面对劳动时能轻松一些。

曾经为地界犁沟、分地抓阄、多割麦子、争水浇地、牛啃玉米等发生纠葛甚至打架的事,如今已经很少有了。夜里在半人高的玉米地里浇水可不好玩,脸被玉米叶子刷得生疼,脚踩在泥里鞋被拽掉,水跑得到处都是,但有些地方还是干的,因天黑看不清,得到天亮时才会发现,都来不及补救,别人家还等着接水呢。穿凉鞋时经常会被扯断。

我的父亲去世前几年,有一次,老人考我一个问题,问我家还有多少地,都在哪一块儿?我竟然没回答上来,老人得意地给我讲起了我家土地的历史。或许,也就是那一次老人系统的讲解,刚好能填充今天这篇文章的主要素材方面,当然,我自己也有许多深刻记忆的。

如今,家乡土地唯一还能留下念想的就是我家背后的那一小片自留地。希望我一年四季何时回去,都能看见满地生机和令人感动的生命景象。


 作者简介 

李  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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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 辛  克

 文稿审核 | 李  强

 本期组稿 | 杜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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