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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旭|西南旅行诗文之六:重庆,重庆

 时光捡漏 2020-08-03

您生活的笔记本

从成都到重庆,我们坐了一次商务高铁。所谓商务车厢,其实就是让有钱人摆阔的,五个人一节车厢,车座可以放低当躺椅睡觉。以我这平民身份,本不应该享受这种规格,这次是开了洋荤。晚上住在重庆洪崖洞附近的洲际宾馆,从窗口可以看到九尺巷。

重庆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挤。高楼直插云霄,而且密度比较大,平视是不可能看见天空的,只能仰起头来看那被楼房割成多边形的天空。只有到了重庆,才能感觉到成都街道的疏朗。成都发达的地铁将人流引入了地下,地面上的车和人相对少得多。而重庆的地铁没有成都发达,地面上的道路便成了一条条不竭的车流。在车的缝隙里游动着的,是我们这些没有坐车的步行者。

和北京、西安这样的城市比,重庆的道路没有个正形,外地人根本说不上来眼前的街道会通到哪个方向。把它叫做山城,是非常切实的。城市虽大,街道却很少有一两百米平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好在我们出入都有车代步,除过视觉上的不爽快,倒也没有实际步行的困难。只是高楼太过密集,让“解放碑”这样的历史景观夹在楼缝里,那感觉就特别差劲。至于瓷器口、歌乐山这些尽人皆知的名胜街区、景观等过度的商业化,也让人感情受伤。

尽管说了许多不是,说心里话,重庆还是有着重庆的特点,有着许多吸引人们眼球的东西。首先,重庆既是山城,也是水城,有两条大江在这里交汇,一条是嘉陵江,一条是长江。我这人爱追根求源,问陪同我们的小洪,长江在交汇前的上游是什么江?他说是川江。回来后我查了一下,叫川江也对,但叫金沙江更确切些。嘉陵江发源于我们宝鸡,在重庆和金沙江汇合,我算是从江头走到了江尾。金沙江从青海发源,一路上经过了西藏、云南、四川,才到了重庆。两江在重庆相汇,有点像我们陕西的两河入黄,都是一清一浊,我们是泾渭分明,重庆那儿则是金清嘉浊,那种一江流水两种颜色确实不失为一处景观。

重庆的城区交通也是一个景观,汽车上上下下,盘旋往复,新到重庆的司机根本找不着北。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重庆的轻轨火车竟然从房子里穿过!我亲眼见到火车进房是在嘉陵江畔的山崖上,我们的汽车与火车同向而行,汽车在山下沿嘉陵江前行,火车在半山腰前行。有一座楼房横跨在火车路上,楼房建在山崖边,一条腿伸到了山下,一条腿蹲在山上,火车便从这楼里穿了过去。不管是楼房建在修铁路之前,还是铁路修在楼房之前,这个火车进楼房的设计还是让我大开眼界,也非常佩服。

重庆市区值得一看的还有洪崖洞。洪崖洞据说过去是重庆的一道城门,后来废弃了。门旁有洞,叫神仙洞。我们现在看到的洪崖洞,已经与神仙洞关系不大,主要景色是吊脚楼建筑。吊脚楼倚崖而建,从崖上向下,经院子直达嘉陵江边。清一色有着浓郁南方风格的仿古建筑,透着清秀与机巧。特别是晚上,从近在咫尺的千厮门大桥望过去,霓虹灯将整个建筑勾勒出来,一片金碧辉煌。建筑里边更是热闹非凡,让人不由想起宋代林升的《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按理说重庆最值得看的景点应该是红岩、渣滓洞、白公馆,还有瓷器口这几个地方。除过中共党史的记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流行的长篇小说《红岩》,电影《在烈火中永生》,已经将这些地方宣传得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但当我们参观完这些地方后,却没有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那天依然细雨霏霏,我们坐车到达歌乐山,远远就可看到前来参观的人排出来的长龙。随着长龙前进,到了放行的地方,才知道离景点还有一段距离。刚进栅栏门,就有那些没有经过培训的“讲解员”围了上来,你非得带上一个才可以继续前进。给我们讲解的是一位中年村妇,我估计她的文化程度最高是初中,一定是看过景点的宣传资料,但一定没有看过小说《红岩》和电影《在烈火中永生》。人倒是很热情,不停地讲着些道听途说的故事。我和李老师、张老师不约而同,为了减少讲解员的聒噪都走得很快。这里是历史上的监狱,或者说原来就只是一座别墅。作为公共游览场所,本来就显得小,加上我们健步如飞,很快便走到了白公馆的后门。白公馆的后门外过去是特务和看守们办公的地方,也算是一个景点。谁知一脚踏出公馆门槛,老大一块红漆木牌子迎面入目,让人躲避不及,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担担面”!原来,这一处景点因在白公馆的围墙之外,就连国民党特务队长的办公室也被改成了商业门店!这样的设置令绝大多数参观者食欲大减,门店几乎无人问津,我们只好像当年越狱而出的革命者一样,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当离开重庆之后,才感觉重庆最值得一看的还是三峡博物馆。这个想法是在我离开重庆,坐着豪华游轮漂浮在三峡江面上之后才有的。三峡大坝蓄水,使长江三峡段的水位大幅度上升。从江边探测水位的标杆上看,我们经过时的水位在一百七十多米处。据说这还是为了防洪,提前把水放到了安全水位。于是我想,古人当年从三峡经过,其视点和我们今天看三峡的视点低了一百七十多米,形象的说就是差了六十层楼房的高度,我们站在楼顶,而他们站在楼下。如果站在他们当年看三峡的位置看游轮上的我们,就像看飞在一百多米高空的大鸟儿;从我们现在的高度向下看他们乘坐的飞舟,就像看一百多米深渊中的游鱼。因此,我们和古人对三峡的感受自然大相径庭,他们在诗文中描写的长江三峡景色,今天只有潜在江底的游鱼可以游览,我们已经无缘亲历了。而三峡博物馆却用实物和图片,保留住了已经逝去的三峡景色。由于声光电技术的运用,你甚至可以在博物馆中无惊无险地体验一番游历古老三峡的惊险历程,体会一下“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飞一样的感觉。

在重庆呆了三四天,竟然只有洪崖洞和三峡博物馆感动了我,我为它们写了诗。从成都一直陪同我们来到重庆的朋友小洪见我给雾山农场写诗,说他在厦门开有两家茶馆,让我给他也写首诗。我推脱说不了解情况,不能乱说。他于是让店里专门给我发了一组照片,详细给我介绍情况,我只好口占了一首五言诗,也就顾不得平仄了。还有我为洪崖洞、三峡博物馆写的诗词,一并附记于此。

重庆洪崖洞

两江奔涌自西来,

清浊交融不复回。

吊脚楼高崖畔挂,

嘉陵水急白浪催。

熙熙游客灯如昼,

夜夜笙歌几日颓。

岸上大炮空架设,

红裙故将乞儿陪。

参观三峡博物馆有感

满庭芳 词林正韵

巫峡雄奇,夔门险峻,瞿塘舟子魂惊。

旧时曾记,峡中昼猿鸣。

夜梦瑶姬来诉,可怜便,莽汉歌声。

春宵短,后来空剩,云雨倜傥名。

波涛还照旧,纤夫汗尽,浪扯纤绳。

泪与号,哀哀猿啸同鸣。

滟滪奔腾似马,船夫泪,尽付江灵。

而今是,澄江若练,巨舰荡清平。

题栖溪堂

陕西鲁旭

枕月眠云处,

清风栖溪堂。

厅似神仙居,

院如白鹤乡。

水自石边出,

茶在雾中长。

人生得一饮,

何须羡老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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