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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龙岗 | 白首情系红领巾

 时光捡漏 2020-08-03

您生活的笔记本

在我留存的记忆里,最早戴红领巾是二年级。那时,我们家在一个山村插队,山村的水质硬,不少乡亲不是大骨节,就是脖子长个大瘾呱呱。父母亲着实担心我的健康,就送我到山外四十多里的县城去,一边读小学,一边换水。其实,县城也是山区,只不过水质相对好一些。

在县城,我住在二爸家,二爸与我的婆婆一起生活。二爸一家是县城商品粮户口,每人按月供应25斤粮,我去之后,父亲定期会送一些面粉等过来,算是我的口粮。虽然我的户口在农村,那时上学也没有择校的说法,我便在离家最近的县城二小(南道巷小学)读书。在那里三年的读书时光,是我童年残存的记忆里,像划伤磁道的音乐碟片,也或曝光不好的胶片,没有留存下完整美好的记忆,只记得我曾在学校大操场的旗帜下宣誓加入少先队,对于如何庄严的戴上红领巾,记忆的色板已模糊。对于那段时光,依稀尚能记起的是从二小到西巷子家里这段路上,那家的院子里有杏树,那家的院子里有桃树,那家的院子从后院或断墙可以连通到谁家,而对于学校的记忆,就像“门口效应”,选择性失忆,唯一能忆起的是我在一次下课玩耍时,从单杠上掉下,胳膊摔脱臼了。我休学捏骨,每天艾灸,治疗了一段时间后,大概我太费事,在二爸家里也不好管了,我便中途转学到乡下,回到了山村小学去就读。隐约记得临行时,已出了大门到街上,父亲已经骑上了自行车,我撒腿跑回了家里,我忘了带上菱形三道杠的臂章,那是少先队队长的标志,往日里,我每天上学,用别针别在左臂的袖子上。回到了农村小学,只有红领巾,没有臂章。我把三道杠臂章装在书包中,隔三岔五拿出来显摆,着实让我炫耀了一阵子。

到农村后,红领巾时常是整个学期不洗的,放学了从头上绕个圈抹下来,在手里乱攥一团,塞进书包就完事,下次去学校时,到了学校路口再从头上一套。那时的学校没有院墙和大门,四面八方都可以进学校,像个360的大旋门。那时的同学们最喜欢秋天,去上学迟到了,可以从玉米地里绕到离教师最近的地方。记得有老师教训迟到的同学,“你对得起胸前的红领巾吗?红领巾是革命先烈用鲜血染成的,是五星红旗的一角,烈士的牺牲才换来了你幸福的坐进课堂,可你经常迟到,对得起这个红领巾吗,一点都不知道讲卫生,红领巾也不洗,看你把红领巾戴的像个抹布串串。”老师越说越上劲,越说越激动,说的自己都有点脸红脖子粗,一边说,一边还用两个指头把那同学胸前的红领巾挑起,让同学们看。其实,那时山里孩子的卫生都差不多,红领巾也都一个样。那时,也不用配校服,基本都是蓝布或黑布的帮帮棉袄和大裆棉裤,红领巾大多时候是贴着脖子的,与其说是戴红领巾,还不如说是围红领巾确切,也许那时的红领巾是绝对的纯棉布做的,比较容易皱成一股扭扭着。

读初中后,我们全家已返乡回城,再也不需戴红领巾了。近些年,因为工作职责所系,近十年几乎每年都要在六一节前去看望困难儿童,先后在柳林、彪角、虢王、郭店、糜杆桥、姚家沟等连年多次看望,似乎从没有关注过红领巾,只是真诚的送上学习生活用品,照几张照片,回来写个信息,发个美篇就完事了。

今年六一节前夕,我们照例按照相关部门分配,按图索骥,寻上门去看望了几个困难儿童,在学校去赠送了学习用品。回来时,突然看到手机微信志愿者群的消息,要组织关爱留守儿童,从群消息看,已基本摸清孩子们的需求,需募集善款和参与者、义务出车者。因为去年,我看到这个志愿者组织有好几名文友参与,且每次活动都是用大爱扶危解困,用无私的心去暖热受伤的心,点燃在生活的路上苦苦挣扎的希望,我便催文友王晓华将我纳入群。她是这个群的群主,也是这次活动的策划和组织者,这次我也愉快的报了名。

等到集合出发那天中午,淅淅沥沥的雨时下时停,像一首催征的轻音乐。志愿者陆续到齐,我一时惊讶,二十人的队伍,仅作协的文友就五名,且有前一天才从西安赶回来的文友刘周让老弟,他不仅义务出车,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妻子李晓燕老师也来了,之前虽是文友,也只是知道她是中学英语老师中散文写得好的,却不知居然还是老队友了,我一时感动不已。更让我惊喜的是,最近正在网上追贴阅读的小说《青河》的作者,在宝鸡文学网上给我多次指点,但从未谋面,年过古稀的薛九来老师也参加了,他们都是这个志愿者队伍的老队员了,在过去的七年多时间里,他们就这样默默无私地奉献着爱心,像太阳一样,不论冬去春来,总是把笑脸送给大地。

当我们来到六冢小学,给留守困难儿童送上他们心仪已久的礼物时,整个教室沸腾了。当我把新运动鞋子给小女孩试穿时,她穿了一只脚,就激动地连说好,我让把另一只鞋也穿上试试,她却把那只新鞋双手抱在怀里,爱惜的舍不得穿。整个教室里,孩子们激动地和志愿者拥抱,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子,孩子们话语也多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也流露在孩子们的眼神中。孩子们争先恐后的把红领巾,给这些志愿者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戴在脖子上。我望着七十多岁的薛九来老师,魏麦侠大姐,宋文涛校长,从西安赶回来的刘周让老师,张韵老师,以及所有志愿者戴着红领巾时灿烂的笑容,我一时感动,仿佛回到了童年,好像有千言万语想要给这些孩子们说。当王晓华老师满含感情,深情并茂地讲完蓝丝带的故事,当蓝丝带在志愿者与孩子们之间传递,当孩子们动情地哽咽着说出心中最想送给的那个人时,当志愿者老师和孩子们一边做着手语,一边同唱《爱的奉献》时,我感觉这个小小的教室,就是充满爱的博大的世界。给我戴红领巾的小女孩一时激动,加之给别人戴和平时自己戴是不一样的,孩子手有点颤抖,其实,在当时,我激动的心也不亚于孩子们。我抚摸着胸前的红领巾,无法表达内心深处勾起的那份记忆,这大概就是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吧。

隔了两天,恰值县作协“时光捡漏”公众平台一千期,也是读书会第六期,巧的是正赶上六一儿童节当天。在读书会现场,看着孩子们华衣盛装的表演,我的手不自觉地去摸红领巾,虽然我穿着白短袖,也没有戴红领巾,但我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北京,飞到了北海的小船上,一群小朋友穿着白短袖,带着红领巾,划着小船,欢快地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江……”那是我从童年一直向往的美好景象。

在读书会活动露天广场的快闪中,六百多人齐唱《我和我的祖国》,当我举着国旗,融入这片鲜艳的国旗舞动的海洋,当我忘情地高歌时,感动于这个六一节幸福的的孩子们,感动于我们,不是带着红领巾,而是高举着国旗为祖国的繁荣富强而高歌。

六一节已时过境迁,我也并不想表白什么,或者标榜什么,但有种东西压在我的胸口,沉甸甸的。我只想说,早已过知天命了,又一次戴上红领巾是我没有想到,纯属意外,但这些事写出来,就像你把女儿养大,总是要嫁出去,才能了却一桩心事一样。每个人都有童年,而时代的变迁,社会的发展,不同年代的童年记忆不同,但红领巾带给我们美好的童年记忆,我想大概是基本相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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