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窗而立,透过办公室向南的窗户向外观望,偌大的校园广场上一棵树干黝黑斑驳、树枝苍硬四逸的梧桐树在秋风中兀自挺立,黄褐色的桐叶像阵阵黄雨正纷纷落下,演绎着一场盛大与苍凉的凄美景致! 是的,秋深了,木叶纷落恰是深秋最具说服力的证据。 木叶纷纷落,满身都是秋,所谓“秋色老梧桐”,说得应该就是眼前这棵木叶纷落的百年老桐吧! 古人云:“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更何况已是木叶纷落的深秋了,你可知秋否? 秋,是一个过滤器。 诗人聂鲁达曾说:“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秋将我们思想里的漂亮叶子脱去,让树的真实骨架显现,就像压在书里的夏叶,失去水分后的叶脉清晰可辨。在秋里,我们得以坐下来抚摸自己的树干,看看纹路发生了哪些变化,看看真正重要的是哪些。走过春的蓬勃,越过夏的热烈,于生命的键盘中,该敲响哪些键,该让哪些键沉寂,唯历秋方晓知。 秋,是一个大容器。 秋,是四季的集中营,是离别的会客厅。秋藏了冬的孤独,夏的离别,春的过渡。正如阿多尼斯说:“冬是孤独,夏是离别,春是两者之间的桥梁。惟独秋,渗透所有的季节。”在秋里,可以看见四季的影子。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推而广之,经一秋而知四季,历全秋而懂别离。吴文英所谓“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说的正是此意。而离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一种轻微的死亡。”这种轻微的“死”时刻都在发生:同事的退职、恋人的分手、爱人的远离,甚至重到亲人的离世…… 因而,活着,就是盛宴。世界复杂,人生残破,唯有活着,我们才会拥有修复破洞的力量。 秋,是生命两极的交点。 秋,一面是“得”,是“生”,关乎收获、成熟和新生;另一面则是“失”,是“死”,关乎坠落、荒芜和凋亡。这个季节,失去和拥有牵手同行,恒守和超越比肩而立, 死亡和新生联袂而来。如果以四季喻人生,秋天应该是最复杂多变,也是最令人沉静多思的。“九叶派”诗人穆旦先生曾说:“秋天最易于得到感想,不知你爱秋天和冬天不?这是我最爱的两个季节。它们体现着收获、衰亡、沉静之感,适于在此时给春夏的蓬勃生命做总结。”所谓“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生命的律动,就这样在四时的变化里循环。 虽说“秋色无南北,人心自浅深”,但我以为生命只有经过秋的过滤,容纳,交替,才会更丰盈、更成熟、更有深度、厚度和饱和度! 既“知秋”,又该如何“度秋”呢? 我用一首粗浅的诗作答。 秋度 autumn 雨季己经过去 寒雪尚未来到 这美好的过渡期 适合听木叶阵亡时的绝唱 适合看黄菊战斗时的英姿 适合遥想 红枫的指尖怎样一不小心 就触到了梅花的发梢 第三叠到第四叠的换头词语 该怎样诞生 尾叠该怎样填写 卒句该怎样给不很好看的毛毛虫 画一双漂亮的眼晴 但此刻 我一定要先裏紧衣襟 以免体内不够多的余温 一逃再逃 是的,秋凉雨寒,余温易散,我们需要扛住深秋的风,挺进严冬!“无边落木萧萧下”,眼前的老桐树木叶正纷纷落下,像极了在秋风中上下翻飞的黄蝴蝶。“霜景催危叶,今朝半树空。”霜降是贴在秋的枝条上的最后一张纸条,暮霭时分,日暮苍山,云凝寒秋。苍桐笼罩在萧寒的霜气里,满身披染上了凝重的秋色,桐枝上半空半叶。坠落的已经坠落,簇围在树的根部,等待化泥护花;正在坠落的在空中正跳着胡旋舞蹈,纷纷落下,寻找同伴;未坠落的正在枝头酝酿着坠落的姿势。 坠落,是木叶的宿命;上升,是木叶的追求。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了日本记录片《人生果实》中的一句经典台词:“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肥土丰香果。孜孜不倦,不紧不慢,人生果实。” 刘晓兰,凤翔县西街中学优秀教师,师德先进个人,优秀共产党员。热爱读书、写作,有诗歌、散文、戏剧在《秦都》《一览文学》文学刊物及《水晶诗刊》及《时光捡漏》网络平台发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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