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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日报》2020年07月25日 B03版
□凌郁之 文史学者有责任讲好中国故事。苏州有很多很好的中国故事，“贵潘”家族传奇就是中国好故事，沈慧瑛女士是讲述这个故事的最佳人选。 来自皖南“以甲第文章冠吴中”的“贵潘”家族，是影响清代中后期政治、社会与文坛的重要家族。自潘奕隽以科举振家声，重宴鹿鸣，饮誉士林，潘世恩、潘祖荫祖孙一品，满门簪缨，坐镇雅俗二百年，门生故旧满天下。李鸿章题潘家门厅：“状元宰辅祖孙父子伯侄兄弟翰林之家。”俞樾说：“故家遗俗，光耀不渝，而在东南则吴县潘氏实为之冠。”这确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个世家范例。因为“贵潘”家族的巨大影响，故颇受学术界的重视，研究得比较多。上海师范大学徐茂明教授的《江南士绅与江南社会》有专章讨论潘家的家族迁徙、家风衍变及区域文化互动，笔者在拙著《苏州文学世家与清代文学》中也设专节介绍潘家文学，但专门为其一家一族写传奇，则应始于沈慧瑛的这本书。 《贵潘家族传奇》共分八章：第一章“源于皖南，兴于苏州”；第二章“家族崛起，诗书传承”；第三章“琼林宴开，盛世气象”；第四章“探花风流，桃李芬芳”；第五章“济世利民，孝道为本”；第六章“内忧外患，恪尽职守”；第七章“一门风雅，传承文化”；第八章“书香世家，宝鼎归位”。八章宛如八集电视专题片，讲科举，讲政事，讲文采风流，讲家国情怀，讲节妇烈女，讲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从而带领读者走进苏州的历史深处，让人感觉潘家故事还是活生生的。这是一本有温度的文史读物，是一本有现实意义的家风教科书。与高校学者们的著书路数不一样，沈慧瑛没有标榜什么学理或方法，卖弄什么花里胡哨的名词，而是实实在在实事求是地写来，将一个家族的大关节目客观具体而生动全面地展示出来。她的目标定位就在通俗传播，宣讲文化，弘扬传统。我们的时代，我们的社会，正需要这样的好书。 这本书虽以“传奇”为题，但却有其在学术上的严谨性。如果只是“传奇”，只讲街谈巷议、道听途说，则只能是民间故事，未足凭信；而《贵潘家族传奇》则以文献研究为基础，拒绝胡编乱造。《贵潘家族传奇》时间跨度长，所涉人物多，而能根据谱牒和史志，次第分明，叙事准确。除了充分利用《大阜潘氏族谱》，还比较广泛地搜罗史料，书末附录有参考文献，足见著者对待这样一本一般学者眼中所谓的“通俗读物”持有多么严谨的学术态度。例如引用潘钟瑞《庚申噩梦记》等日记，讲述咸丰十年太平军攻克苏州所带来的毁灭性破坏；引用潘祖荫《历陈东南军务疏》《敬陈救时八策疏》《请减江南赋税疏》《奏保举人左宗棠人材可用疏》等材料，讲述潘祖荫的政治事功。这些部分即使用比较严格的学术眼光审视之，也是经得起推敲的。她还实地走访安徽歙县大阜，作田野调查。这都反映了沈慧瑛的学者本色。她毕竟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复旦大学历史系的毕业生，接受过系统的学术训练，加之在档案馆坐了几十年冷板凳，用对文献档案的严谨态度来写“传奇”，此“传奇”所以非同凡俗。 如果只会运用文献，也很难写出如此具有可读性的“传奇”。沈慧瑛不仅是文史专家，而且是经常写散文、小说的作家，这部《传奇》立足于文献资料，而能出以传记文笔，既可作历史读，又可作文学读。从这个意义上讲，她无疑是讲好苏州故事的典范。她将“贵潘”家族的历史娓娓道来，如数家珍：“马医科是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但因一个家族的崛起而成为风水宝地。乾隆六年，潘暄将家安在马医科，取堂名躬厚堂。潘暄之孙潘奕隽、潘奕藻、潘奕基，曾孙潘世璜、潘世荣、潘世恩兄弟都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从这里走出苏州，走向庙堂。同治年间，潘家将马医科部分宅地卖给经学大师俞樾，成就了曲园佳话。后来，曲园的东部逐渐成为民宅。如今，灰白的墙上挂着‘潘奕隽故居’的标牌。”文风总是朴实简洁，记述力求清晰准确，纡徐有致，不蔓不枝。又如：“在袁枚、钱大昕、王文治等人的朋友圈中，生于1740年的潘奕隽年龄最小，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交往。没有了官场的束缚，这些能诗能文能书的同道们尽情享受生活，放飞自我。”如此轻松畅快的叙述，乃是建立在对历史的“同情之理解、理解之同情”基础上，否则只是空洞无物的“心灵鸡汤”。 学术界关于江南家族文化研究、地域文化研究颇为热络，但民间一般看不到，或者不愿看，为什么？因为它们不通俗，不接地气。而从当今社会来看，我们实在需要沈慧瑛这样的专家，“睹乔木而思故家，考文献而爱旧邦”，在庙堂与江湖之间，架起桥梁，真正起着教民化俗的作用。这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对苏州历史上士绅精神的传承。 近年来，沈慧瑛不断有著作问世，在出版《过云楼档案揭秘》、主编《民国苏州学校期刊集萃》等系列之后，又推出这本书，皆立足于苏州地方，志在弘扬传统文化，传播正能量。“贵潘”家族是苏州名门望族的代表之一，彭氏、陆氏、顾氏、吴氏、汪氏等家族值得我们进一步挖掘与研究，由此弘扬与传承优秀的历史文化，助力新时代苏州的文化建设。 《贵潘家族传奇》新书首发及分享会今天下午2点在苏州博览中心第十届江苏书展书香苏州馆举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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