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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 | 高度 | 态度 | 温度  文海诗轩传媒 与众不同 自然出众 点击关注可加微信  文海诗轩传媒 不一样的风景 小黄之死 文/余国兵 一转眼，小黄去世已三十多年了。他在尘世的最后一段时光，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二老奶奶，过些天我就到阎王爷那儿报到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二老头吗？”在自家破茅屋门前的石块上坐了好半天，小黄这才看见王老太过来，急忙开了腔。 王老太挎个菜篮,来到小黄门前,慢腾腾地从菜篮里端了碗稀饭,递到小黄手上。“都病成这样了，还没个正经话！你，去医院看过了吗？”王老太一脸关切。 “看是看了，医生说是肝癌，没多话，就让我回来，想吃啥吃啥。唉，我估摸着也就这样了，麻烦人家医生又有什么用呢。” “那你也不能老是坐着啊？……还能走动走动吗？” “走不动啊，身子都散了架，没有劲。坐这儿感觉还好些，一动全身都疼。” “哎，打小看你长大，你人好啊，就命太苦了！”王老太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口拭着眼泪。 小黄其实也不小，都快五十的人了，因为穷，没娶上媳妇，按村里规矩，还不算成人，所以村里老少都叫他小黄，正名倒没几个人知道。小黄生得膀大腰圆，一身力气，平时谁家有活，叫一声就去，也不要工钱，只要管他肚皮饱就行，若是孤寡残疾的人家，活干完，连口水也不喝，打声招呼就走了。农忙一过，没什么活可干了，村里就给他些粮食，让他把集体的几头牛喂喂。也别说，喂牛，小黄可是行家里手，几头牛经他一调理，一个冬天过后，开春个个膘肥体壮。 小黄能干，大家都点头，可他家底实在太薄了。他自小就没了娘。父亲是位外地漂来的穷木匠，人很本分，勤勤恳恳，本指望累点苦点攒俩钱盖个屋就在村里落下根，没料想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病袭来，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撒手而去，让小黄十二岁就又没了爹。亲人都死了，村里人可怜小黄，就让他吃了“小五保”，没地方住，就在村里的牛棚边给他搭个小茅屋。小小年纪，不知道小黄是怎么挨过一个个黑夜的，小屋里又该有多少无声的啜泣！ 倒是父亲在时，总喜欢和别人炫耀，“你们别看我家娃儿从小没了娘，我娃儿八字高，鼻子大，是个富贵相，将来长大了，不愁没饭吃。”喝苦酒的时候，爹总喜欢把小黄抱在膝盖上，夹菜给他吃，高兴的时候，还用个筷头蘸些酒，放进他的小嘴里，儿子辣哭了,做爹的倒高兴的直乐呵。这么些年来，在小黄的记忆里，也就是父亲爽朗的笑声，成了生命中最大的快乐。 夏夜里，没有风，闷得很，月儿亮得刺眼，苍白的月光下，小虫儿们高兴的叫啊跳的，闹得不可开交，从辣椒、黄豆、茄子的花瓣里，飘出幽幽的清香，远处三三俩俩乘凉的人在扯着闲话，有的还哼着小曲儿，只是时不时会突然静下来，小黄就隐隐听见好象是谁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唉，就这么走吗？”小黄经常问自己，“来，已经是糊里糊涂的了，走，得有点儿人样！”还没等他寻思好，病痛又扭弯了他的腰，额头的汗大把大把的滴着，嘴角抽搐着，喉咙里再也难以控制住呻吟声。 天刚亮，村长开了门，发现小黄拄着棍，在慢慢地向他家门口挪，就赶紧迎过去，“小黄，你怎么了？要来我家坐坐吗？” 小黄抬起头，嗓子快哑了，“村长，我恐怕，恐怕快要，不行了……我今天来，想求你一件事。” 村长搀着小黄，“什么事啊？”歇了一会儿，小黄说，“我想请你，帮我办一桌饭。”“办饭？”主任一脸疑惑，“办什么饭？” 小黄的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将来我走了，要麻烦人家给我抬棺材，要平时，欠人家的，我还能干干活，答谢人家。要是走了，得人家情，我怎么报答呢？” “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村长胀红了脸，可望着小黄苦楚的脸，村长只得认真的说，“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还怕我们不给你安排好后事吗？” “不，不是的，”小黄睁大了眼，“你们平时照顾我，我心里清楚，我……”一阵急剧的疼痛让小黄的腰又弓起来了，小黄哼道，“村长，你不帮我，我死，眼都闭不上啊！” 村长没答话，扶着小黄在门边的长石条上坐下。小黄的手哆嗦着，从裤腰里拿出个小塑料袋，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大小不等的钞票，“一共是二百一十四元，八角六分，钱不多。村长，就麻烦您了！”说完，小黄颤巍巍地把钱塞进村长的手里。 “嗐，小黄啊！……”村长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三天后，饭菜张罗好了，桌子就摆在小黄的门前，村长请的几个壮实的后生也来了，大家落座后，却没人肯动筷子，坐在一旁的小黄急了，挣扎着站起来，对着大家笑道，“我死都不怕，你们吃饭还怕啊？你们吃啊，吃饱了，还要给我干活呢！”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最后在小黄恳求的目光下，纷纷拿起了碗筷。 等大家吃好后，人都散了，村长说，“小黄啊，这下放心了吧！”小黄点了点头。 黄昏的时候，夕阳像血一样染红了西边的天空，霞光中，小黄蜷缩着身体，在自己的小屋前烧起了纸钱。纸钱慢慢地被火舌吞噬干净，化成灰，随风而去，小黄念叨着，“爹，你把钱收好，我马上就来和你团聚了，还有，你找到娘了吗？” 打这天晚上起，小黄就粒米未进了，在床上挣扎了一天后，小黄就离开了人世。这期间，有人只含含糊糊地听小黄哼了一句，“天啊，你为什么让我来人世一遭啊？”
 作者风采 余国兵 笔名庐州人，安徽合肥人，一名初中历史教师。喜欢阅读，听音乐，爱文学，常怀感恩之心，愿与同道人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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