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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男女|萧红: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

 十米阳台黄手帕 2020-08-04

俗话说红颜薄命,萧红长得不算美:单眼皮,小团脸,却照样命薄。幼年失母,别人还在撒娇,她已懂得眼高眉低。这等情境,唯一的出路是嫁一好人家。

1 

但萧红倔强,又读过书,未免以新女性自居,自然明白包办的坏处,对未婚夫汪恩甲,虽未谋面却极力反对。反对无效,只好逃之夭夭。

好在富家公子也不尽是纨绔,汪恩甲也颇重情义,一路追过来,直追到哈尔滨。日暮途穷,萧红无路可逃,细想汪也并非一无是处,一咬牙,干脆和汪恩甲同居。

但这种带妥协性质的感情,并不牢靠。萧红怀孕,汪恩甲将她留在东兴顺旅馆,以回家取钱为由,将她遗弃。

萧红大腹便便,被洪水和债务困于旅馆。好在她是新女性,不会一味啼哭,关键时刻自然能想到求生的法子。她向媒体写信求助,于是她的英雄三郎来了。

萧军高大帅气,没有钱为她赎身,却有着无比的智慧和勇气,在松花江决堤的那个夏天,他从天而降,以最骑士最诗意的方式,解救萧红:泊舟于萧红的窗前,用绳子把她从窗口系下来。

 2 

萧军英武,萧红柔情,脱离了困厄,从此二人尽可以诗酒江湖、快意人生了。

患难中的爱情,往往底色苍凉,偶尔回味一下可以,长时间浸淫却要结冰了。更何况过了蜜月期,感情就象黎明前的星空,黯淡是早晚的事。

萧军粗疏,一有争端,不见外地拳脚相向。萧红却保持沉默,她沉默并不意味着她乐意接受这种命运,而是她还爱萧军,还想给萧军留面子,给自己留点尊严。

有一次许广平问起她眼角的瘀青,萧红仓皇遮掩说,不小心碰伤的。萧军则不无挹揄道:别不要脸了,是我打的。既以萧红的保护人自居,率意的调教便算不得什么,反而还振振有辞。

不过说到底,对萧红,萧军自然还是爱的,只是这种爱带有大男子主义的褊狭色彩,他的英雄救美,固然可敬,但一旦两情相悦、男欢女爱,便成为一种炫耀的资本,一种不平等的筹码。

何况,萧红的文学成就远在萧军之上。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和蔑视。萧军虽说是革命者,骨子里还是很夫权的。

而对萧红来说,爱情和感恩是一码事。对萧军,她是精神和身体一起皈依的。但萧红的倔强是出了名的,一旦发现萧军的瑕疵:比如绯闻、比如暴虐,便义无反顾地逃离,就象她当初逃离汪恩甲。

 3 

萧红的一生都在奔跑和逃离,她象传说中的小鹿,美丽无辜,善于奔跑。但她没有超能力,不会在濒临绝境时回眸一笑,解决所有难题。

她先是逃到鲁迅处,想从精神上的父亲那里寻找慰藉。后又逃到日本,然而远隔沧海,她还是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随之冉冉升起的,是小虫一路咬啮而过的痛楚,从额头冒出来,细细的,密密的,一粒粒,一重重……

最沉溺的时候,萧红发现了端木蕻良,其实端木本是东北作家圈子中的老熟人,永远文质彬彬,和风细雨。较之萧军的粗疏豪放,动辄电闪雷鸣,真是别有洞天。

此时的萧红,虽还年轻,对爱情却看得淡了,她最大的愿望是不再奔跑,筑一个安定的巢,栖漂泊的心。

萧军不能给她的,她以为文雅男人端木能做到。然而她对端木的期望太高了,端木只是个少爷,打小娇养惯了的,自顾尚且不暇,哪里顾得了萧红。

萧红太累了,再也跑不动了。

这回倒是端木在逃,从武汉撤退,到香港突围,甚至当她客死香港,端木都逃得远远的。

 4 

好在萧红临终时,身边有骆宾基照料。只是她仍惦记着萧军,一遍遍地幻想:“如果萧军在重庆我给他拍电报,他还会像当年在哈尔滨那样来救我吧……

萧军虽折磨她羞辱她,骨子里,她还是极爱他的。

或者正因为爱,她才躲得远远的,一个人去舔伤口。

原来这么多年来,萧红心目中的松花江,一直都在决堤而滔滔洪水中,那个英武的三郎萧军,才是她剪不断理还乱的爱人。

只可惜,萧军不知道,或不愿理会。而萧红,以飞翔般的逃离姿态,守候了萧军整整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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