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晚的大街上，两个男人相互搀扶着，东倒西歪。 显然其中一个喝高了，嘴里含糊地说着什么，另一个吃力地架着他，向路边靠过去。 醉汉好像不太愿意去黑暗的路边，挣扎着向马路中间有光亮的地方去，扬着手，指着路灯，带着点执拗的表情。 看到我迎面过来，居然迷离着眼睛，露出客气的微笑。 大概是职业习惯吧，也或许是素质本能，看到我颌首回应，他脸上开始浮上来更多可爱的笑意，其实还是很儒雅的人呵。 从穿着上看，似乎是一名管理人员，相对老派，干干净净，按说这样的怎么会夜醉不归？ 手上指的，嘴里说的是什么？是无家可归，还是有家不想回，或者，就没有一个真正的家？   前行不远，一辆电动车停在路边，一位中年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玩着手机。 大概又是喝高了吧，我心里想着，路过时特意走近点看。 路灯清亮，那人完全不像喝高的模样，怔怔地看着手机，隐约是一个对话框，仿佛寥寥数行。 中年人似乎在神游，左手的香烟轻轻地顠起一缕雾气，缭绕着他。 手机里面是他的家人，还是他的爱人？能让一位夜晚归来的人坐在马路牙子上专注地看着手机，对面的她一定很重要。 而手机屏幕上清冷的语言，是真的没话可说了，还是有话已经不能好好说了？ 坐下的男人没有动弹，车辆和行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   快到家的路口是一段施工点，路边堆了不少石块和预制板，靠着一个单位的外墙。 墙边有些绿色的藤状植物垂下来，如盛夏的蚊帐，伴着习习的凉风，轻轻摆动。 目光所及，居然看到一位民工大哥坦然地躺在预制板上，月光打在脸上，睡得正酣。 灰扑扑的衣服裹着精干的身体，脖子上还有一条毛巾，胸前的扣子解开了，露出黝黑的肌肉。 预制板那么硬，他是怎么睡着的？看满脸幸福的表情，是梦到了美好的生活吗？ 我想给他拍张照片，拍下他从容豁达的睡姿，却心虚地左右看看，最终没敢。 或许相对于他，我是更胆小的那个。   其实没有谁在看我，无论是路上走的，路边坐的，石头躺的，或者是汽车里面，窗户后面，真的有许多眼睛在看，可是谁会看我呢？ 谁会像我看他们一样看着我，去猜测一个正常行走的人去哪里，想什么，开心与否？显然是托大了。 没有人会关注你，无论你是努力地微笑，还是沉默地发呆，都不如静静地躺下，无论梦醒何处。 终究一天，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中国铁路作协会员，河南省作协会员。 老旧的怀想，孩子的心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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