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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将词写得字字皆情、处处一往情深的，秦观，一定是其中不可忽视的一位。在秦观的眼中笔下，山河都很有情绪，江湖都格外敏感，一花一露都有了理想，含了哀愁。 《江城子·西城杨柳弄春柔》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西城杨柳弄春柔 这首《江城子》就是字字有情，处处含愁的。关于这首词没有具体的创作背景，无论有关秦观的仕途，亦或情感，都没有具体的背景依据。不过，后世多猜测它的写成时间是在秦观前期，对此，我倒是有些许不同的意见。 秦观前期的词，多是精致闲适状态下的丝丝闲愁，中后期的词则是深沉到无可转圜的哀恸。而这首《江城子》所表达的悲愁程度，看上去是更符合秦少游后期的思想情感的。 上阕开篇写道：西城的杨柳随风摆动，在春日里展露着它的万种柔情，让我想起离别时的忧伤，泪水已难收回。自古“柳”对于离别就有着特殊的意义，如今当杨柳在春风里摇曳，那一天的离别之景又重现在眼前。当时的忧伤和泪水不堪回首，而今想起，依旧忧不减，泪难收。 一番心绪，自然地令人回想起了过往种种。“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多情”指的便是当年的离人，依然记得当年你为我拴住归来的小舟，这是当年小别之后的重逢之景。可是，“重逢”对自己来说，竟变成了生命中这样奢侈的事。离人已去，再会无期。 秦观久久沉浸在前尘往事里，他在回忆里叹了一句：“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当时那碧色的原野、红色的桥还历历在目，只是再也不见了你，只有江水独自空流。碧野还在，朱桥还在，我也依然从他乡归来，只是不会再有岸边那个等待的人，也不会再有那个为我系舟的人了。 回忆令人感动，也令人感伤。伤感到面对现实的时候，那种多愁善感的情绪，令人窒息，甚至无法自拔。 于是秦观说：“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美好的时光不会为少年特意停留，离愁别恨，何时才能到尽头呢？好时光对谁人来说都是一样，年少之期，总是会匆匆而去。可离别带来的伤痕苦痛，却没有终止的时候。这一生，或许就在没有希望的等待，和无法抚平的苦恨中，凄凄度过了。 飞絮落花时候 “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在这柳絮翻飞、落花满地的时候，我登上了高高的楼台。飞絮落花时节，是暮春之节，我在沉沉的思愁离恨中登上了楼，凭栏望去，心随事转之间，已然心凉如水。 末了，独倚栏杆的秦观，悠悠哀叹：“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即便这一江春水都化作了泪水，也流不尽，那么多的哀愁了。这是词人最后将自己的相思离恨，都化入了滔滔江水中的写意，那日夜奔流不息的江水，也承载不了他的伤感哀痛。 当余生的等待不见归期，当倾付的相思从无回应，那孤独的伤心人，只有在伤春悲秋里禹禹独行。花瓣洒落在肩上，柳絮飞舞在眼前，都说“独自莫凭栏”，那年那日，秦观应当是这样体会的罢。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这世间总是有伤心人的，爱亦如此，恨亦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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