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点将台|| 晓文诗选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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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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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汪葆夫

晓文诗选读

1，野花

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

它们也不问我来自何处

就那样互相打量

让我想起了儿时的那些玩伴

如今散落在各个村庄的她们

每次我的突兀出现

都不影响她们爽朗的笑

等到笑声停了

她们就会对我那双挤在高跟鞋里的

被命运修剪得整齐的双脚说

应该要让它沾沾露水

2，黄桃

当它们被这方水土刻上胎记

被农民用湿布擦拭后一个个呈现出

丰腴水灵的模样

被我们这群闯入者

带离这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

在去往异乡的路上

我想它们内心应是背负了一个

关于家园的使命

这一点

从我一口咬下去

感知到甜中那份脆得到了印证:

它们的取悦

有多少来自对命运的妥协

3，抵达

在爬往山顶的路上

我这个毫无爬山经验的人

难免有悔意

甚至途中假装迷了路

给自己一个返回的借口

可眼前的旷野只给了我

荒芜的寂静

可我是个

怀揣闪电之人啊

最后，当峰群与白云手挽手

在山顶恭迎我的到来

我不知道我还能找到

何种更好的方式

这样与自己真正相认

4，落日

山河摇曳

这玉一样的伤口

淌出浓稠的叹息

人间如一块被锈迹反包的铁

被满地金黄涂刷后

竟生发出一颗菩萨心

于是，慈悲的一幕呈现

下坠的果实

重赴淬火的决心

穷人的烟囱朝向庙宇

因了长久的注视和信任

所有的疼痛有了黄金的质地

5，秋

熟透的果子

选择集体失忆

那一截趟火的光景

已无线索可寻

"是应该静下来

听一面被遗弃的镜子

讲述美人迟暮的那些细节了″

声音自阴影处发出

如越来越凉薄的秋风

至此

时光里的嫩芽

如那匹走失于春天的马驹

再次"嗖″的一下

跃上了哽咽者的枝头

6，虚无

深秋的黄昏

山河呈现巨大的寂静

落叶有碎瓦片的锋利

一列火车从春天出发

捎上一个人胸腔里

青涩的火苗

终于在这一天抵达

车门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赤着双脚，目光如炬

手持铁锹走出来

他选择了一枚果子砸落的地方

挖坑

从容不迫的埋葬

除了寂静以外的东西

7，这个秋天，我不敢说慈悲

秋天的风

有虎狼之心

那个叫陈美新的晚癌患者

四十五载的生命，悬于枝头

随时先于一片落叶凋零

当她被告知

她的全部家当，抵不过一支止痛药时

她眼睛里的光最先枯萎

接下来是体内的疼痛

以一只绵羊温顺的姿态

保持沉默和妥协

寒露、霜降还在赶来助纣的路上

风光之人，有防身术

早就披上一层豹子的皮

把秋

指认为春

8，那棵桂花树

每年的十月

当这个院子渐显颓废

就他。举着万两黄金

按时敲响

母亲那口暮年的钟

而母亲，一定会在琐碎中

腾出眼睛、鼻子、嘴巴

与立在窗外的他

聊一会

当年她外婆

塞给她的那块桂花糖

9，今晚，我想到了冬天和你

霜发兀自在深秋的风里疾走

枯萎的那朵花

投奔了黑夜

只留一个背影定格在

月亮转身的地方

生命蜿蜒到这里

过冬的粮草早已储备在

一堆介于尖锐与迟钝的词语里

譬如我此刻写下的

冰冷的硬币，和善的阳光，发着寒光的匕首

心脏里裹着的柔软的爱

这些，是一具中年的躯体

掏出内心的雪和血

叩拜黑暗中的火焰后

继续向果实的内核挺进

的祷告词

10，越来越漫长的冬夜

是一付中药。

主要方剂:忍冬，性甘寒。

主治病症 :哑声，外寒，内腑似火山口者。

煎熬方法:几根做了书签的白发，

是最好的药引子。火候以不

溶化心尖处的那团雪为佳。

宜:在一张白纸上坦白、觉醒。

忌:分拣黑暗中的雪籽与盐粒。

服用方法:就着北风，大口喝下。

注意事项:服后避谈春天。

【组稿 冰洁】

作者简介：晓文，女，湖南湘潭人，从事医务工作。笃信诗歌是滚滚红尘里的一方净土。作品散见于各文学期刊和网络平台诗刊，有作品入选全国女子诗会。曾获《中国诗影响》全国诗歌大赛银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