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到关于描写父亲的文字,我的内心就泛起深深的酸楚,泪水总是盈于眼框。 多少年了,从来不愿意在人前提及到父亲,可夜梦却总是惊扰着我。父亲、这个对我来说既熟悉而又模糊的称呼,在几十年的风雨人生路上,如同在暗夜里闪烁的一颗启明星一般,点燃着我孤寂的心。 记得前年父亲节时,正好我生病在家休息,丫头大老远从北京赶来陪伴我。喜欢图片设计的她在家中的影集中精挑细选了三张相片,通过扫描修整后,三张相片就被拼在一个图片里,她送到一家照相馆加洗了出来,然后悄悄买了一个精致的相框装裱起来送给了老公,老公拿着这份礼物很是高兴,真有点爱不释手的情形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每次在书柜上看到那张精致的相框时,我都会想到自己那英年早逝的父亲。痛我爱我的人早已与我阴阳两隔,每次忆起他的音容,心中就有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他不会知道尘世间还有“父亲节”这样的节日,也从来没有享受过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孝心,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我粗拙的文字来寄托对父亲的哀思,可我深知,自己的拙文无法表述一切,在最真最切的情感面前文字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我的父亲1932年出生于广洲,在广东梅县松源古镇高中毕业后,于1956年10月28日父亲响应政府号召赴新疆参加工作,同年11月-12月期间在中共乌鲁木齐地委党校学习。1957年元月经组织安排,父亲被分配到中共吉木萨尔县县委宣传部任干事。随后,母亲带着父亲的养母及我的大哥一同来到了新疆,在当时,全靠父亲一人的工作养活一家七口。 在我年少时的记忆里,父亲是一个爱读书写字的人,写了一手的好字。他除了定期订阅一些党报杂志外,还会给我们买些小人书回来。虽不是些什么高档的书目,但可以看出这是父亲自我消遣的一种爱好,他每次读书时还会很认真的做读书笔记,在报纸上看到好的文章,他会非常仔细认真的剪切下来,然后重新装订成册,再分类装订成自己喜欢的书(至今我还收藏了部分父亲当年装订成册的书籍与杂志)。为了养活家里大大小小,爱好文学的父亲总是会利用闲遐的时间写一些文稿发到报刊上,得来的稿费时常会用来贴补家用。 父亲在家不爱说话,但对于我们兄妹四人的教育,他却极其严格。 记得小时候,为了给家里节省开支,每年的学费都是我们兄妹几个在外面打短工、脱土胚和背砖得来的,这倒让父母省了不少的心。可有一次,喜欢玩电器的大哥将背砖得来的钱偷偷买了一把手钳回来,在当时也就几毛钱,这让父亲很是生气,他认为大哥是乱花钱,第一次发火打了已经长大了的大哥,后来得知大哥是喜欢自学电器维修并能组装一些简单的小家电后,父亲才感到了内疚,在之后大哥因受父亲“反革命特务”身份的影响,不到十六岁就成了下乡青年,父亲总会与大哥书信交流及时与大哥沟通思想,探讨人生,指导大哥的成长。 1971年在“一打三反”运动中,父亲被批判为“反革命特务”。自那之后,父亲被下放到吉木萨尔县原国庆公社(现北庭镇)五队进行劳动改造。 北庭古城---这里自唐朝至明朝初期一直是东天山北麓地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盛唐时的北庭大都护府就设府于此。这里的人民热情淳朴、勤劳忠厚,而那一块地方也是人杰地灵,气候温和,物产丰富,素有鱼米之乡的美称。父亲在下放的那段时间里,将南方老家种植水稻的技术传给了当地的农民,没成想这块水土资源很是丰富的土地也长出了香甜的稻谷,不知不觉父亲就成了那个生产队的科技人员。父亲的勤劳能干也赢得了当地老百姓的好评,不记得是哪一年,当地一位和蔼可亲的魏家老妈妈将父亲收纳为干儿子,我无形当中多了四五个叔叔,同样也多了好几个哥哥姐姐。 记得73年的暑假时,父亲第一次用自行车带着我去魏奶奶家坐客,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很少言笑的父亲,一路上给我讲了不少当地稀奇古怪的故事,惹得我对那里充满了好奇。到魏奶奶家要路经一条很大的河坝,在一处狭窄的地方搭着四五块木板可以通行,父亲推着车子大胆的走到了河的对面等着,他让我自己走过去,当时我是吓的一步也挪不动,父亲在河那边鼓励着我:“不怕宝贝,你一定能行的!”一湖碧水荡漾的芦苇丛,畅游着欢快的鱼儿,我在桥中央摸索着向前爬行,父亲在桥的那头憨厚的笑着,我每往前进一步,父亲就大声的叫着好,他的热情一下鼓励了我,我勇敢的站起身来向前走去,记得当时父亲开心的就同孩子一样,而那次的旅行让我对乡下那块清澈的土地有了一份特殊的情感,直到后来的生活中,我依旧会怀念那个美丽的地方,怀想那些可亲的人们,这种特殊的亲情一直到父亲去逝后,我们相继长大了,母亲还依旧与魏家奶奶保持着联系. 也许是那几年艰辛的生活所致,父亲患上了食道癌,病痛的折磨使他越发清瘦单薄,记得是1974年冬天的时候,父亲暂时被取消了劳动改造,送回到家中养病,在新疆辗转了好几家医院进行治疗病情都不见起色。母亲为了能尽快治好父亲的病症,于75年冬天时带着父亲回到广东,在广洲治疗一段时间后,父亲记挂着家中无人照看的我与二哥,催着母亲再度回到了新疆。 1976年5月12日,父亲病逝。 至今我都无法忘却,最后见您一面的情形。您是知道自己生命已到尽头,邻居们已经将您的寿衣穿好,可您却久久不愿意合眼,一直等到好心的邻居将我从学校的试验田里接了回来,当我满脸是泪跪倒您的面前时,您留给我的是温和的笑容,年少的我怎么会想到,这就是您与我的最后一别,而这一别竟然是永恒……父爱如山,于我而言父爱是那样的短暂,除去父亲生病回老家治疗的日子,他留给我的也就十年的时间,可我却依然能感受到那份爱是多么的难能可贵,那份爱又是怎样的沉重而伟大。 生命像一个破碎的镜子,凌乱地散落在空洞的寂寞里,而记忆又像一堆碎片,潮湿着我生命的气息。失去父亲的童年是悲哀的,但童年也是快乐的,因为父亲那慈祥的爱已温馨了我整个的生命,也给了我足够的快乐去追忆。在那风雨交加的岁月里,您留给我们的是少的可怜而又伟大的父爱,更是人生一段最精彩的回忆与遐想。 ------ 父亲,今夜月色阑珊,您是否还会入我的梦境? 父亲,今夜我两手空空,只剩下那茫茫的戈壁于风中低吟。 春末夏初,对于我,并不只是一个季节的交替。而是一份抒情,在这美丽的戈壁里,山山相映,流水潺潺,还有让我牵挂的那份温暖、和那遥远的注视,还有梦里的重逢。 父亲,您知道吗?好想来世,我是一棵开花的树,就长在您必经的路口,不断的绽放,开出它最灿烂笑的模样。 好想,在简单的生活里看流年往昔,看花看花落,听风中您唱过的小调,填补我与您短暂相遇而又相隔的距离。 生与逝,聚与散,生命在不断的历练中轮回往返,拈花轻笑间,就让我如醉如痴的守着这莞尔在内心深处升起的怀想吧,于天地、于流水、于您我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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