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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江锦灵，江西省余干县人，爱投稿原创媒体签约作家，南边文艺签约作家，上饶市作协会员，上饶市诗词学会理事，余干县诗词学会副秘书长，曾任地方文学刊物《墨池》编辑。诗文散见于《读者》《杂文月刊》《杂文选刊》《潮州日报》《源》《散文诗》《思维与智慧》《太原日报》《长春日报》《五指山》《鄱阳湖文艺》《上饶文艺》《光华时报》《贵州商报》《半月谈》《盐城晚报》《散文中国》《生命时报》《中国校园文学》等百余种报刊，有专业文章和文学作品摘得各级各类奖项并入选相关文集。 回老家，就一个人。特意不带妻儿，只想独自与祖母聊聊，独自在村庄走走，去池塘之畔幽会那条小巷，然后独自夜听松风入梦。 祖母真的老了，以前毫无察觉。近段时间，她老人家得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目光已缺乏往日的神采，肩膀也挑不起一担肥水浇菜。从此，伯父和父亲再也不用劝她别种地、别挑担了。与我交谈时，她会不由自主地绕回到说过的话题。她，太爱回想过去了。陪她到院子里漫步，的确是慢步。走走停停，说一阵呆一阵，呆一阵说一阵，有时冷不丁地望着我，宛如一个空镜头。望其项背，我心酸了，也心疼了。 搀扶祖母来到水井旁，这口井与她一般老。“以前我用大木桶打水，一口气下一口气上，脸不红心不跳。”祖母说了一句又愣住，我点点头，表示真诚的赞许。我见过那大木桶，的确很大。我曾用蛇一般粗重的搓绳打水，很是吃力。祖母接着说：“几多年了？十多年了！哦，也就三四年前的事。”祖母的确雄健过，直至今年上半年。 前年，我挑一担刚拔出的带秧的花生，举步维艰。她老人家却健步如飞。为了掩饰惭愧，我埋怨祖母为何不等到花生秧在地里晒干再弄回来。祖母不置可否，只是笑，笑容比当天的太阳还热烈…… 许是累了，说着说着，祖母年迈的脑袋，不时地垂下，银发如荒草般在风中摇曳。我提醒祖母午休，也趁此时段去四处看看。祖母深谙我意，用粗糙干瘪的手抹了抹嘴角，回屋去了。 村庄寂然，我热衷于这份寂静和悠然。从东到西，从池塘到田野，从沟渠到云天……仿佛各段岁月的时空交错重叠，穿越在其间，亦真亦幻，亦庄亦谐。其实，村庄的格局早已大变，我不习惯——不习惯这种没有原创性的亦步亦趋的乃至粗制滥造的变化，可乡亲们貌似青睐，并乐快于其间的氛围。 不变的，是那棵古樟，那古樟下的社公庙。古樟老气横秋，却朽木不朽，据说一直通往地下的树洞里，藏匿了几条蛇，碗口那么粗，蛇不伤村里人，乡亲们也就不好对这棵快要枯死的树动刀子，任其自生自灭也好。社公庙，倍受冷落，却依然固守一方，就像祖母，像很多人的祖母。村庄的变迁，社公庙见证过，大人在其体内烧过香、孩子在其身上撒过尿，它也曾来者不拒。一年年的时光，仿佛曾在此考勤，几多沧桑化为古樟树冠上的浮云。 不变的，还有那条小巷，青石板依然坚守阵地。当脚步再次弹奏其上，旋律依旧，感觉似曾相识。往日就是经过这条小巷，我替祖母去菜园割过韭菜、摘过棕叶、送过井水。小巷宛如一条小溪，由北向南流淌，总也流不走，也就婉婉转转成一条弧线，飘然在村庄的中腹。每串脚步就像一条条小船，或轻灵灵，或慢悠悠地划过，载着喜悦，载着焦急，载着期许，载着寻常百姓的芝麻蒜皮…… 小巷的南端，连接一方池塘，祖母曾带我掰过莲蓬、舀过泥鳅、分过鱼。如今，池塘已干涸，荒草粗暴地把它当成了舞池，狂扭腰肢，无论昼夜，那管阴晴。荒草是自由的，是热烈的，可是，我亲爱的池塘却死了。一想到世间有多少生灵，不也活跃在逝者的躯体之上吗？又释然了。 告别无水的池塘时，夜晚悄然而至，静如一块漂在水面的玻璃，我的心跳就在其上舞着芭蕾。回到住处，屋后有凌乱生长的松树，被枝叶梳理过的秋风很和谐，一拨又一拨地，在耳畔停泊，又一拨又一拨地，从耳畔出逃，貌似有一位指挥家用手势静默地挥洒。夜间音乐会，专为我演绎。我拥有一个VIP包厢，卧躺其间，枕着美妙的旋律，悄然入梦。 回乡，总让我进入梦乡。可这次的梦里，多出一番情节——年老的祖母，独对枯竭的池塘，樟树洞和社公庙独酌夜色，小巷把纤弱的身影藏掖在暗角里，松风只在无尽地慨叹。祖母的村庄，瘦了许多。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有删改权，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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