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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世界||【陈老头】◆李蒙太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

    李蒙太,笔名梦蝶,淄博市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淄博诗歌学会会员,淄川作家协会会员,在淄博市各大报刊发表过作品。

作品欣赏

陈老头

已经是四月春暖花开的季节了,一场雪却突然而至,沙粒一般的雪瞬间把大地染白了。绿色的麦苗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偶尔有几棵麦苗抖落薄薄的白,倔强地绿着。

陈老头起的很早,他本想早点去蔬菜批发市场再批发点黄瓜、西红柿。可是沙粒一样的雪打在脸上,刀削一般的疼。好久没有剃的胡须上挂着的几粒白雪,被他呼出的热气很快融化了。这样的天气,他想找个人一起去,有个照应,毕竟自己年龄大了。

他抹去胡须上的雪水,向女儿的房间走去。女儿已经二十岁了。是他和前妻生下的。可前妻命不好,在女儿十岁时,得了重病离他而去。从此父女相依为命。五年后,一个外地女人,带着个男孩来到他的村子里住下来。有好心人就撮合他和女人睡在了一起。可是后妻也命薄,三年后和前妻作伴去了。

他来到女儿房间敲门,只有空洞的敲门声。他心里一惊,去年夏天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坐在院子里乘凉。猛然发现,女儿窗前有个黑影往屋里窥探。他摸起墙根的镢头就扑了过去,镢头抡起的刹那,他发现黑影正是后妻带来的儿子陈亮。此后,陈亮常常为一点小事就会与陈老头争吵甚至动手。经常被他打的鼻青脸肿。他正值青年渴望有个媳妇,可他不好好干活赚钱,娶媳妇的事就难了。

他推开女儿房门,却不见女儿。他跑进陈亮的房间,也不见陈亮,只见床上他给陈老头留了一张纸条,说带着妹妹去南方打工了,赚了钱就回来。

他捏着那张歪歪扭扭的字条,跪在雪地里,顿觉天旋地转。一个旋风旋走了他手里的字条,在天空中忽低忽高的飘。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种昭示。他呼天抢地的追赶着起起伏伏的纸条,踏上了寻找女儿的路。

他先是去了后妻的老家,没有找到。又南下,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他只好空手而归。回家后大病一场。

春去秋来音信皆无。后来他死心了,再也不找了。他知道他们不想回来,是找不到他们的。他恨这世界,这是为什么啊!要这么样的折磨他呢?

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继续以卖菜为生。他有时心烦了,就去坡里前妻后妻的坟堆前絮絮叨叨。而坟堆里的前妻后妻却问女儿呢?儿子呢?他无言以对,恨不得钻进坟堆里。

回到家里,他喝了很多酒。边喝酒边骂,喝着骂着,隐隐约约听见院中有脚步声。当他骂完“回来后非把这个畜生打死不可”后,脚步声就没了。他伸头朝窗外看去,模模糊糊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折进墙角不见了。他以为是看花了眼,就不再去想,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天亮后,陈老头在菜市场,见到了在南方打工的祥子。祥子说见过陈亮和他女儿。陈老头曾以为他俩都死了,听得一愣一愣的,以为祥子在耍弄他。祥子说,她女儿的肚子都那个了,说着指着小肚子向前挺了挺。陈老头不敢问了,更不敢问女儿肚子的孩子是谁的?哥哥娶妹妹,在村子里是绝无先例的事。尽管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不是近亲。虽没有人指责他,他的脸已是紫红了。他开始怀疑昨晚看到的不是看花了眼。或许他俩那天回来过。而是被自己那句狠话吓走了。

陈亮和她女儿离家后,一路南下。到了南方,才知道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她女儿后悔了,开始想爹。陈亮也开始骚扰她。她举目无亲,呼爹不应。一边防着陈亮,一边伺机逃走。她终于有机会,逃到了车站。但在车站被一伙人贩子纠缠。辛亏陈亮赶到,与他们厮打在一起,女孩没事了,陈亮的的左腿却被打断。

经过她的护养,陈亮的腿伤好了,俩人也因朝夕相处,,她解除了对陈亮的芥蒂,经过俩人的打拼,包下了一个店铺。她们也住在了一起。于是,她提出回家看看爹,陈亮开始犹豫,怕陈老头不同意他俩的事,后来,就默许了。

陈老头,本应该卖完这一次菜,就不再卖了。他现在老了,但一听到陈亮和女儿的讯息,却改变了注意,心情似乎高兴了许多。菜卖出卖不出,都不再唉声叹气。他总是在菜市场没人之后,才离开。

眨眼之间,已是大年三十。村里打工的人陆陆续续赶回了家。他在菜市场,看着那些从南方归来的人流中寻寻觅觅,却不见陈亮和女儿的身影。

天已经很晚了,街市上已渐渐亮起了迷迷离离的灯光,此起彼伏的鞭炮响起来。一束璀璨的礼花,闪过天空。陈老头的眼前一片雪亮,他看见女儿,手里牵着小孩,高兴地朝他走来。他知道那是他的外孙,他高兴地伸出双臂,想抱住外孙,女儿和外孙却忽然不见了。

“大爷,过年了,这些菜我都买了,天冷,回家吧!”一个女人,蹲下身子,把菜都买走了。 陈老头,看着那女人背影,不禁泪眼婆娑。

回到家里,那女人给他的那点温暖,很快被屋内的寒冷逼走了。隔壁房子里,传来一家人嘻嘻哈哈的笑声。他想他为什么不能向别人一样,有一大家子人呢?这时候他可以领着孙子外孙去街上逛了,也不用去卖菜了。“多幸福啊"想到这里他笑了。可是冰冷的世界把他从幸福的幻想中叫醒了。这一切都是一场美丽的梦而已。这一切永远都不会属于他了。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

孤零零的他,寒冷的屋子,冷冷清清的世界。他觉得活着真没有意思,也没有什么盼头了,因为他没有希望。他想到了死亡,他们是没脸回来了,他也无脸活了。

他坐下来,朦朦胧胧的灯光中,他看见他的前妻后妻坐在他的对面。他给她们倒满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他从那个破旧的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笑着把药片放进酒杯里。那药片是安眠药。她们俩只怔怔地看,却不劝阻。他想,连她们都不想让我受罪了。于是他笑着,端起了酒杯。举到下巴前,又停下来,他似乎听到了女儿喊叫声:“不要……不要……”那段日子他光梦见他的女儿在喊救命。每晚都在喊。他好想活着,可是他老了,还得去卖菜来添饱自己得肚子,他累了,不想干了。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绚烂的烟花映照着夜空忽明忽暗。

他对着前妻和后妻说:“把我带走吧!”

她们俩不说话,像是默许了他。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他的身子飘起来,跟着她俩一起飞到了没有寒冷,没有讥笑的世界里。

大年初一的清晨,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过,村庄又沉寂了。一辆崭新的小车停在陈老头的家门前,车上走出一男一女和一个小男孩。男人是陈亮,女人是陈老头的女儿,她高兴地敲响了陈老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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