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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航，原名蒋凌云，籍贯湖南道州，现居广东。中山大学中文本科自考毕业，市优秀教师，当过中学校长。中国教育学会中语会教研中心研究员，有30余篇论文发表或获奖。永州市作协会员，沈阳市作协会员。文学作品散见于《辽河》《参花》《讯报》《中华日报》《齐鲁文学》《当代闪小说》《贵州文学》《广东教育》等报刊杂志以及中国作家网，且有作品获奖：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第二届“中华情”全国诗歌散文联赛金奖、第三届“相约北京”全国文学艺术大赛一等奖。 与青蛙有关（原创） （一）喜欢蝌蚪 在成家山小学的那边，是稻田。稻田畔沟渠里的水，好清。水草上萦绕着透明的带状物，上面粘附着一颗颗密密麻麻的黄褐色的籽粒，好似一条条缀满珍珠的银色的飘带，随着水波轻轻飘动。弟弟说，那些籽粒是鱼蛋蛋。 回到家，问父亲。他说：“那是蛙卵，是青蛙妈妈生下的小宝宝。再过些日子，就会有一群群小动物破卵而出，它们的名字叫做蝌蚪，长大之后就叫做青蛙，我们这里的人把它们叫做麻拐。” 过了些时日。微风吹，阳光正好。长出了小尾巴的宝宝们，身子圆圆的，墨黑墨黑的。我知道，它们的名字叫做小蝌蚪。它们活动起来，娇憨可爱地摇摆着小尾巴，在水里游。它们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一下子分散开，一下子又聚成新的队形，一只跟着一只游去。小蝌蚪们倏游倏停的动作，看起来，极像一枚枚逗号。 我家房子后面有一条天然的水沟，一米多宽、三米多长。沟里的水，是从沟底石头缝里冒出来的。我打算在那里养蝌蚪，这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我叫弟弟回家拿了一个瓶子来。我们小心翼翼地捉了二十多只小蝌蚪装进瓶里，匆匆忙忙地跑回家，把它们放进水沟。看到小蝌蚪在水里游来游去，我们高兴极了。 我去菜地挖了几条小蚯蚓放到水沟里。小蝌蚪们聚拢来，非常有趣地看着小蚯蚓，就像是碰到了互不认识的小朋友。小蚯蚓一晃动，蝌蚪们吓了一跳，赶紧逃命，向四处游去。我去稻田畔沟渠里捉了小鱼、小泥鳅和小虾子，一起放到水沟里。水沟成了小动物们的乐园。 过了几天，小蝌蚪长出了两条后腿。过了几天，小蝌蚪长出了两条前腿。又过了几天，我捉了一只小蝌蚪放在手掌心，它挪动着身子，我发觉它的尾巴变短了。终于有一天，它们都无影无踪了。我想，它们一定成为麻拐了。 后来，我读书了。我给未上学的小朋友们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我也把语文老师曾说过的话告诉他们：青蛙是人类的朋友，是庄稼的保护神；每只青蛙一年大约可吃一万多只害虫；我们要保护青蛙，不要伤害它们。 （二）钓青蛙 读完小学三年级。在放暑假的空闲时间，我们小朋友们除了游泳、钓鱼、捉螃蟹和鱼虾、捉小鸟、捉知了、荡秋千、下三三棋、踢盘、钻岩洞捉迷藏、采野果，最有趣最过瘾的玩儿就是钓青蛙，所以至今还记得非常清楚。 我刚开始钓青蛙，是向荣军叔叔学的：做钓竿，做布口袋，穿蚯蚓串，钓蛙方法技巧。有了两三次实实在在的经历，我便学会了钓青蛙。小朋友们把我称作钓蛙老师。于是，我便教小朋友们钓青蛙。 准备好钓蛙工具是非常重要的。如果钓蛙工具不准备好，钓蛙技术再好也枉然。在钓青蛙的前一天，把钓竿、装青蛙的布口袋做好。我叫小朋友们各自找一根弹性好且大约两米长的小竹枝，再找一条比鱼线粗点的且和钓竿差不多长的棉线，然后将线的一头拴绑在小竹枝的顶端，另一头暂时绑在小竹枝的最下端。这样，钓竿就做成了。接下来，就是要做一个装青蛙的布口袋，要求半米多深，要确保青蛙蹦跳不出来。为了拿着方便舒适，我们用粗铅丝弯一个直径约一尺带把儿的圆圈紧绷在布口袋上，便于钓青蛙的时候，用左手提着，随时可以敞开口，把钓到的青蛙快速投进去。 钓青蛙要准备好新鲜的饵。饵的大小要视青蛙的大小而定，如果饵小了青蛙容易吐出，饵大了吞不下也容易吐出。钓青蛙的饵简单多了，一截蚯蚓就可以了。如果没有蚯蚓，可以用棉花团或者抓住一只青蛙，拔下它的腿也能当饵。 钓青蛙一般选择在早晨。在我们那农村，只要有农作物的地方，就有数不清的青蛙。每一次抛出的钓饵，一般都会有所收获。每一次收获，我们都会感到惊喜。等到阳光照耀着大地万物的时候，我们往往能唱着歌儿，提着袋子回家了。如果在上午或下午去钓蛙，头顶要戴个草帽，还要准备好自己吃的东西和喝的水。 钓青蛙那天，我们会起得很早，各自带上钓竿、布口袋和针线，在天刚蒙蒙亮，满地还是露水的时候，就必须要把蚯蚓找到，否则太阳公公一露出笑脸来，它们就会害羞，就会迫不及待地钻到土里去了。我们到庄稼地里或土路上去捡那些筷子般粗大的蚯蚓，然后放进瓶子里。我们马上用针线极其凶残地把它们从头至尾穿起来，随手系一个圈儿，形成一个铜钱般大小的蚯蚓串，刚好青蛙嘴可以吞进去。接着，解开小竹枝最下端的棉线头，然后把蚯蚓串系到棉线头上就行了。为了备用，可以多穿几串用瓶子装着。 我们到了田间地头，各自拉开一段距离，站着钓青蛙。钓青蛙的时候，千万不要讲话，不要频繁走动，否则青蛙见到我们这些庞然大物，就一定会惊慌失措，落荒而逃。 我左手拿着一个敞开口的布口袋，右手持一根自制的钓竿，把食饵伸进草丛里。我非常有节奏地不停地抖动钓竿，使坠在线头上的食饵像活昆虫似的不断跳动，让青蛙信以为真。 钓青蛙与钓鱼还是有点不同的。钓鱼讲究的是安静，鱼饵不能动。钓青蛙却要不停地抖动钓饵，因为青蛙的眼睛看处在静止状态的东西比较迟钝，往往视而不见，而看处在活动状态的东西却相当敏锐，往往能够明察秋毫。可以利用它的这一特点，使它束手就擒。 不一会儿，我看到钓饵旁边的草扑簌簌抖动起来，一只比较大的青蛙跳到了食饵的近旁。它比较谨慎，只见它盯着抖动的饵料，并不急于下嘴。我想，也许大个子的青蛙比较聪明，大概它发现眼前跳动的虫子，其跳动节奏与它平时看到的不一样。它端详了一阵，就溜掉了。 瞬间，又一只青蛙跳过来。它纵身一跃，张口一咬，饵料就衔在嘴里了。我觉得，它是不会轻易放弃到嘴的美味的。它紧紧咬住不放。这时，我小心翼翼地把竿抬起，用布口袋去迎钓起的青蛙，由于两手配合不太熟练，青蛙在空中摇摇晃晃的，就是装不进去，如果多耽搁一两秒钟，它就要松开嘴掉下来逃跑了。还好，这只青蛙落进了袋子里。青蛙发现大势不妙，但为时已晚。经这一吓，只要把线轻轻一拉，它就乖乖地把饵吐出来了。这饵料还完好无损，可以继续使用。 我换了一个地方。我把食饵伸进草丛里，一只青蛙就跳过来了。只见青蛙猛地跳起，舌头一卷就把绳子上的蚯蚓吞进嘴里。这一次，我急于求成，快速提竿。由于提竿的速度太快了些，结果被青蛙察觉了，它知道受骗上当了。它一松嘴就跑掉了，再也不会回头了。 很快，我的右手又觉得沉重起来，想必是另一只青蛙已扑上去死死咬住了食饵，正急着一下一下地往肚里吞。我便让食饵挣扎，想不到食饵越挣扎，它就越用力。有时甚至能感到它在向远处拽，我猜这必定是只大青蛙。 就在这个非常关键的时刻，我故意让食饵作挣脱状，让青蛙把食饵咬实，确保不会轻易吐出来，再迅速用力提竿。掌握好提竿的动作非常重要。我用力把竿向上一弹，它就被线拽着被抛到空中，眼望着它形成一弧抛物线划过头顶向下坠落时，它还紧紧咬着食饵不放，扑棱着身子，瞪着鼓溜溜的圆眼睛看着我，它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还在琢磨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立即用左手把布口袋伸过去稳稳接住。它一松嘴，就落进了布口袋里。别提当时的我有多么兴奋了。 大约钓了一个半小时，我就叫小朋友们收竿了。这次钓青蛙，当然是我钓得最多，或大或小，数一数有三十多只。小朋友夸我是钓蛙冠军。 我猛然记起一年级语文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我又开始有点后悔了。 宰杀青蛙 我一回到家，哥哥就微笑着向我这边走过来。 他的眼睛一直望着我手中的布口袋。他一把夺过布口袋，说：“小麻拐，喂鸡仔。麻拐大，用油炸，裹点辣椒粉当腊肉来吃。麻拐送饭，鼎锅刮烂。” 他走到屋前的一块空地，大喊几声，我家养的那些小鸡就跑过来了。他迫不及待地把一只小青蛙拿出来，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向地上摔去，结果可想而知。小青蛙死翘翘地躺在地上。小鸡们争先恐后地抢夺小青蛙。虽然是小青蛙，可对小鸡来说，也太大了些。 于是，他就去拿了一把菜刀和一块案板来。他是宰青蛙的能手，不过现在来看，其手段非常残忍。他把一只小青蛙从布口袋中掏出来，他左手的拇指和食指像一把老虎钳，攥住一只青蛙的大腿，把青蛙放到案板上，他的右手举起刀，一刀向着青蛙的颈部砍下去，又一刀向着青蛙的背部砍下去。两刀下去，一只青蛙被分成了三块。他拿起青蛙肉抛向小鸡。不到几分钟时间，那些小青蛙就消失了。 他叫我把菜刀和案板清洗干净，并打来一盆清水。紧接着，他就要宰杀那剩下的七八只大青蛙了。他从布口袋中掏出一只大青蛙来，左手攥住它的大腿把它按在案板上，右手握刀将它的头连同前爪切下来后扔到水盆里。我发觉，青蛙生命力很强，头被切掉之后，还能在盆里游动，眼睛瞪得滚圆，嘴唇一张一翕，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青蛙没有任何力量可与人类抗衡。目睹如此弱小的生命，我顿时毛骨悚然。 这时，他叫我帮忙处理那没有头的青蛙。我说我不会。他便示范给我看。他从它头部的切口处将它的皮顺着向下一拽，再将它的肚皮从腿根向上撕开，顺势就取出了内脏，扔给小鸡吃，最后将只剩下肥壮的两腿和后背的一小块肉放入大碗里。这些精华部分，在我们那里的农村，美其名曰：田鸡肉。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做。我从盆里拿出一只被切掉头的青蛙，我把手指放在青蛙头部的切口处，呆呆地望着青蛙。等了好长时间，我就是不敢将它的皮顺着向下拽，不用说再将它的肚皮从腿根向上撕开了，更不愿取出青蛙的内脏。他见我笨拙，并叫我站一边去，且看他的手艺。 我默不作声，立在一旁看。最让我疼痛和颤栗的是，有的大个的母青蛙肚子里的内脏被取出来时，有一堆堆芝麻粒般的卵。 （三）敬畏青蛙 那天中餐，两盘菜：一盘用茶油炸的青蛙肉；一盘用青辣椒炒的青蛙肉。我的家人都说味道确实好极了：炸的，香喷喷；炒的，肉质细嫩，口感鲜润，味道独特。 不知怎地，那顿饭，我没有吃过一块青蛙肉，只顾夹着辣椒吃。也许是我天生不适合吃青蛙肉。我总觉得，辣椒里面渗透进了青蛙肉。不管你信不信。饭后没过多久，我就觉得我的胃很不舒服，一阵反胃，就把辣椒和饭呕吐出来了。 自那以后，凡是青蛙肉和青蛙配菜，我是坚决不吃的。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总还记起小蝌蚪和被钓被宰杀的青蛙，以及一年级的语文老师曾经对我们说过的话。 听取蛙声一片。田地里有蛙声，就意味着有收获的喜悦和欢乐。那悦耳的蛙鸣，就是一首恬静而又和谐的田野之歌。青蛙被称为“庄稼的保护神”，竭尽全力为人类除虫患保良田。 保护青蛙就是保护生态环境。我郑重承诺：坚决不捕捉青蛙，坚决不吃青蛙，做道德力量的传播者，做保护青蛙的践行者。从那时起至今，我确实兑现了当初的承诺。但愿餐桌永除蛙们之身影，黄发以护蛙为快乐，垂髫因屠蛙而忏悔。 无数事实说明，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不愧为：宇宙之精华，万物之灵长。但是，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生态环境的力量，大自然也早已领教过了。老子说过，自胜者强。我也认为，靠自知之明和自律战胜自己才是真正的强者。因此我们要用自己的智慧来消除自身的贪婪或麻木，做一个真正有力量的强者。 一只青蛙，可能被投进油锅，但我们保住了它。我们怀着感恩的心，与青蛙和谐相处，与大自然和谐相处。这，才叫做力量。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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