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吕游,生于1970年代,河北沧县人。现已经创作诗歌一万二千余首。诗作见《诗刊》、《诗选刊》、《星星诗刊》、《绿风》、《上海诗人》、《中国诗人》、《山东诗人》等专业诗歌刊物,先后被多家网站、微信平台推介。诗作入选《2008年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1卷》、《中国年度优秀诗歌2016卷》《走进珊瑚筑成的宫殿:地铁4号诗歌坊精粹》等多种诗歌选本。曾参加首届全国网络诗人高级研修班、河北省首届青年诗会。 在中国传统诗歌的轨道上行进【文学评论】 把脉:在中国传统诗歌的轨道上行进 ——评马俊华的几首诗歌 我们不能忽略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至九十年代初期的那段诗歌历史。朦胧诗的“遗尘”,让诗歌继续朝着“朦胧”甚至“不知所云”发展,“封杀”现代诗歌成为很多报刊约定俗成的规定。1997年第2期《星星》刊出了周涛先生的《新诗十三问》,强调了现代诗的民族化问题。接下来,直接导致了具有“先锋性”、“探索性”意义的诗歌刊物《诗歌报》的停刊。在回顾这一历史的时候,我们不能否认,汪国真的出现,不亚于给中国诗坛打了一针强心剂。他的诗集不仅一路畅销,再版几十次,而且获得国家“图书金钥匙奖”等诸多文学奖项。似乎让我们看到了诗歌的希望。 以史明鉴,可以辨真伪。重温那段诗歌历史,我们可以知道,新诗自诞生以来,不只是读者,连诗歌作者都在思考:到底“中国汉诗”应该是个什么样子?诗歌作者一直在寻找并试图躬身实践,以便找到属于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民族的诗歌之路。 在我看来,中国诗歌的问题,不是读者读懂或者读不懂的问题。古代诗歌中,以“二李”,即李贺、李商隐为代表,他们的诗歌隐喻深邃,聱牙诘屈,但是现在读来,譬如“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等诗句已成千古绝句。真正的诗歌是要有它的前瞻性的,不管是语言、思想、表现形式,都是要超出时代几年甚至几十年。比如朦胧诗,章明在1980年的《诗刊》发文《令人气闷的“朦胧”》,对杜运燮的《秋天》里的诗句提出质疑,“连鸽哨也发出成熟的音调”、“紊乱的气流经过发酵”这些在今天看来已经不再是高难度技术的诗句,章明竟然视若“天书”。用历史的发展眼光来看,写一些“超时代”的诗句,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问题来了。是不是写一些看似直白的诗句,就不是好诗句了呢?直白,不是诗歌语言的病垢,譬如一句“我爱你”,只要用的妥帖得当,一样能出奇制胜。我们不妨看一看白朗宁夫人的诗歌《我怎样爱你》: 我怎样爱你?让我来告诉你。 我用我灵魂所能达到的极限来爱你, 就像在黑暗中感受 生命的尽头和上帝的恩惠。 我爱你,是日光和烛焰下 最基本的需要。 我无拘无束的爱你,就像人们为权利而斗争。 我无比纯洁的爱你,就像人们不为赞美而陶醉。 我爱你,我的深情不再留给往日的悲伤, 我爱你,用我童年的信念, 我爱你,就像爱那些天上的圣人, 我爱你,用我生命中所有的呼吸、微笑和泪水, 如果上帝让我去死,我会接受, 但死后我会更加爱你。 “你在哪里?”是一句直白,平淡无奇的句子,但是,当柯岩用在了《周总理,你在哪里》这首诗歌中,反复咏唱,一唱三叹,不仅不啰嗦,反而打动人心。关键是,我们怎么样处理诗歌的语言。所以我说,直白不是问题,问题是看你要表达什么,怎么表达? 我遇到的诗人中,马俊华是一位敢说真话,也敢于表达自己诗歌观点的诗人。在他看来,把诗歌写明白,交代明白,有什么不好!如是说。在我的诗歌观点中,我特别强调诗歌的“出世”和“入世”。出世的诗歌,是以主观意念为主体的创作,强调个体对外界的体验,忽略读者的存在,我称之为“小众写作”。入世的诗歌,是以客观意念为主体的创作,强调外界对个体的刺激,强调读者的存在,我称之为“大众化写作”。入世的诗歌,更有思辨色彩,理想、人生、生死等主题往往成为诗歌书写的内容。入世的诗歌可能更强调亲情、友情、爱情,对尘世的描述更多一些。诗人刘大白的《邮吻》,徐志摩的《再别康桥》,戴望舒的《雨巷》,艾青的《大堰河,我的保姆》、《我爱这土地》,贺敬之的《桂林山水歌》、《雷锋之歌》等诗歌,我认为是入世诗歌的代表作。海子的大量诗歌,顾城的一些诗歌,都可以看做是出世的诗歌。不管是出世,还是入世,能打动人心,有意或者无意找到人性和时代共性的东西,并产生共鸣,才是最重要的。毋庸置疑,传统的东西是经过时间反复沉淀,经过历朝历代反复筛选认证形成的东西,很容易被接受,很多诗人也选择了从“传统”中汲取营养,力求达到这种快速认证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讲,马俊华的诗歌至少在三方面做到了这一点: 一是传统观念。读马俊华的诗歌,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感受他诗歌中,“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传统观念带来的心灵冲击。“家中有老娘/日子里就会多出一盏明灯/生活就会过得亮亮堂堂……”(《家中有老娘》),这是传统观念中的“孝”,“百善孝为先”。诗歌《喊醒你的良心》体现的是“知恩图报”的传统观念。以这样的观念入题,用诗歌语言阐释着中国的传统美德。我以为,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接地气、正能量的诗歌,因为马俊华的诗歌符合了传统的道德观念,不歪不邪,一首诗就像一个走得正、行的端的人,自然就能被广大读者接受。 二是传统语言。我读马俊华的诗歌,几乎是清一色的格调。一首诗歌,要么是格式风格统一,要么就是传统意义上的比兴。但是,这丝毫不会影响诗歌带给我们的阅读快感。诗歌《喊醒你的良心》,诗歌每一节第一行都是“如果你心里想要”,读来迂回婉转,很有节奏感,也不难理解。他的比兴也很贴切,有自己的感觉。诗歌《想念一株小草》,第一节写到,“总是想念/你头上的清香/淡淡的/就像我的初恋”,淡淡清香比作初恋,清新自然。从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开始,赋比兴便成为了中国诗歌的特色,这种特色一直延续到今天。刘勰名著《文心雕龙》第三十六篇故特意强调:“比者,附也;兴者,起也。附理者,切类以指事,起情者,依微以拟议。”所以“比”,就是比附的意思;“兴”,就是起兴的意思。比附事理的,用贴切的类比方法来说明事物;因物起兴的,依靠含义微隐的事物来寄托情意。马俊华的诗歌延续了中国传统诗词的比兴特色,不晦不涩,通俗易懂。 三是传统继承。传统的东西,既可以看做是经验,也可以看做是陈腐。就我个人而言,传统是诗歌中的语言修辞,意境营造都经过千年积淀,一代代诗人努力才形成的,只有很好的继承,才能让新诗的历史脉络不至于断掉。大陆现代汉诗经历了民国和新中国两个阶段,战火的洗礼和政治的介入,让中国新诗对传统的态度总是若即若离。相对而言,台湾现代汉诗因为更多是纵的继承,传统古诗韵味在现代汉诗中体现的更浓郁,更饱满,这在余光中、洛夫等台湾诗人的作品中均有体现。马俊华因为生于当代,长于当代,再怎么沿着传统的路子走,也总会烙上当代的印记,只是马俊华选择的不是跟风模仿,甚至所谓的“创新”,“为赋新词强说愁”,他将时代的语言基因很自然的根植于传统的诗歌体系中。“季节铺开一纸雪/开始构思春天的创作”(诗歌《冬至》)在马俊华的诗歌中,“季节”和“春天”照应,“纸”和“创作”照应,季节已经不单单是时间概念,变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水墨书画创作,耐人咀嚼。该诗结尾处写道,“最容易出的事/便是夜长了/梦多”,由冬天白昼变短,联想到了中国俗话“夜长梦多”,一句“最容易出的事”诗俗语化腐朽为神奇。对传统的继承,在该诗中已经有了新的气象,这像不像马俊华穿着一件柒牌男装,传统的中山装立刻有了现代气派。 正是源自对传统思想观念和传统意象比兴的把握和运用,不刻意追求诗意的朦胧,诗歌反而更能切入读者的心灵。这就像中医的把脉,马俊华的诗歌一下子就能通过切脉,找到身体的病灶所在,拿出最好的药方,做到药到病除。当代诗歌因为过于对传统观念的撕裂和对传统意境的破坏,让诗歌远离大众,让诗歌与现代隔阂。马俊华的诗歌就是力求用最简单的语言达到直通灵魂的效果。这也许,是马俊华多年从事中医理论研究和中国工笔画创作的缘故。中医和工笔画,也是中国文化传统的精髓所在。 附:马俊华的诗歌 ◎家中有老娘 当季节变冷的时候 家中的老娘 会及时告诉你加件衣裳 甚至追着你硬给你披在身上 当你偶感风寒的时候 家中的老娘 会熬上一大碗热乎乎的姜汤 给你哆哆嗦嗦地端上 当夫妻争吵的时候 家中的老娘 她会劝了这边儿劝那边儿 两头不停地灭火两头不停地忙 不要嫌弃家中的老娘 不要嫌弃她絮絮叨叨地嚷 世界上只有老娘才会把对你的爱 一遍又一遍地挂在嘴旁 家中有老娘 过年过节我们就有家的向往 家中有老娘 兄弟姐妹们会时不时地聚聚 围着老娘唠唠家常 家中有老娘 比有啥都要强 家中有老娘 日子里就会多出一盏明灯 生活就会过得亮亮堂堂 ◎冬至 火热的夏天 被萧瑟的秋风扫落 季节铺开一纸雪 开始构思春天的创作 而冬至呢 却是这一年当中 最冷静的思索 它告诫人们 这一天 最容易出的事 便是夜长了 梦多 ◎喊醒你的良心 如果你心里想要 谩骂或者诋毁一些人 请慢一点开口 先喊醒你的良心 问问自己 那些人是否也曾为你 展示过美丽和纯真 如果你心里想要 报复或者伤害一些人 请慢一点动手 先喊醒你的良心 问问自己 那些人可曾对你 哪怕有过一点点的恩 如果你心里想要 算计或者暗伤一些人 请不要急于实施 先喊醒你的良心 人生不过就是一个过场 不要把自己的人品 嫁接给一念愚蠢 ◎想念一株小草 总是想念 你头上的清香 淡淡的 就像我的初恋 很难被时间遗忘 善解人意的风 偶尔也会来帮个忙 摇一摇 我凌乱的思绪 在风中踯躅彷徨 我想念一株小草 一株曾被祖母用来 充饥裹腹的小草 春天里嫩绿 秋天里枯黄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