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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作家||【我的父亲】◆钱闻萍

 齐鲁文学 2020-08-06


作者简介

 

钱闻萍,安徽铜陵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干过记者。提起笔来写人间百态,拿起相机拍摄真、善、美,是我一生的喜好。1988年至今,先后在地市级以上报、台、刊以及微信公共平台发表新闻、小说、散文等文体作品100多万字,并有五百多幅图片被多家媒体刊用,多次获奖。

我的父亲【原创】

父亲今天七十一岁了,兄妹六人的我第一个出生在二十岁的父亲和母亲的怀抱里,因此对父亲的了解最多。

父亲既是生养我的父亲,又是传授我知识的老师。父亲执教整整四十年,而民师就干了三十年。父亲开始干民师的时候是在一个边远的山村,一至二年级近百十号学生,只有两位老师。父亲白天上课,傍晚放学后还要跑上三四华里的路,回家帮助母亲干点家务,亦或在自留地里种点蔬菜,晚饭后还要回学校备课。父亲生来胆子小,一个人不敢走黑路,因此,我虚六岁的时侯,就是父亲黑夜里走路的最好陪伴。黑夜里,我“架马肩"坐在父亲厚实的肩膀上,父亲手上提只煤油马灯,昏暗的灯光下,父亲手挽着坐在他肩膀上的我,一路上小声哼唱着他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并还隔段时间大声咳嗽几声,说是壮壮胆。黑夜里,我聆听着父亲那优美动听的“小夜曲",温馨极了,父亲不害怕,我也不害怕。

我渐渐长大了,不在要父亲“架马肩"了,父亲总是让我提着马灯走在他的前面,说是“前照一后照七”。我知道父亲是怕我害怕,让我走在前面,既明亮又有安全感。

在我上学以后,小学一至五年级,父亲都是跟班升的我的语文老师,我便更要天天晚上陪着父亲住校了。每天晚上,父亲的办公桌两旁,总是一边是父亲在认真地在写备课笔记,一边是我在聚精汇神地写作业。不懂的地方,父母总是停下笔认真地剖析讲解给予我,直至弄懂理解。夜深人静的夜晚,父亲那钢笔“沙沙”的写字声和衷衷的教诲,一直鞭策、教育和影响着我。

因繁重的体力和脑力过度操作,加之经常备课和批改作业至深夜,饮食不均匀,冷暖不一致,父亲患上了较严重的胃病。为了配合治疗父亲的胃病,母亲经常性地给父亲准备点鸡蛋和面条,好让父亲夜深时得以充饥。父亲办公桌后面那张摆满书本的书架最下面,除了有几只碗外,最显眼的就是那只烧煤油的铁皮炉子和一只小铝锅。记得那是一个风雪飘摇的夜晚,父亲和我在家草草的吃过晚饭后,趁天还有点亮光就匆匆往学校赶,途经一正在烧制砖瓦的土窑场,那里的几个师傅都是父亲的同学,给父亲弄了一火球窑洞里的炭火。寒夜里我和父亲烤着温暖的炭火,工作和学习至深夜零晨。大凡到这个时间段,父亲准会摸出火柴点燃那只跳跃着蓝青色火焰的煤油炉,熟练地烧煮着鸡蛋面条,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虽然还带有点煤油味,但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也算是一餐高档的夜宵了,清香可口,温暖心田,叫人忆味深长,永难忘怀。

那个年代民师的工分是与“手工业(木匠、砖匠等)”同等,暑寒假还要分插到各生产队参加农耕生产。父亲对于农活也是个行家理手,什么犁田打耙等农活,样样精通,插秧又快又好,常受人夸奖。假期分配插队时常被好多生产队抢着要我的父亲。常听父亲说,犁田与写字一样,要认真,仔细。开凹犁田最难掌控,下犁之前要首先判断清楚这田的图形,精准在田形的中心位置下犁。山区,田前埂因土质板硬,犁田时犁要吃土深点,反之田后埂土质松软,犁吃土浅点,这样才能犁得精准要位,平整美观。还常听父亲说,大路边的田难种,施肥重了,人家说你做作,好看不实在。施肥轻了,庄稼长不好,人家说你懒……

民师父亲还能写出一手的好字,什么楷书,美术体,无论字迹大小,他都能书写的上纲上线,美不胜收。因此,父亲在主授小学语文的基础上,还兼授一到五年级的副科——美术。那个年代没有电脑打印,没有复印机,一般的都是靠手写,多数只用几张绿色的复写纸叠在一起复写,最先进的机器就是油墨复印机了,油墨复印机复印前,首先要用一张腊纸,铺在一块象锉刀纹理一般的钢板上,用钢针笔在腊纸上刻写,写完内容后,将腊字贴在油印机的纱窗上,固定好腊纸,将滚筒毛刷粘上油墨在腊纸纱窗上来回滚动,即能把所写内容一张一张地油印下来。父亲除教书外,就要承担这一重任,来自学校、大队、公社以及社会各阶层的刻写印刷任务,一年也还能多挣点工分,补贴家用。如果你有心的话,现在你还能在家乡的合铜公路两旁,老式建筑物上,清楚的看到父亲当年用仿宋体和黑体书写的大幅广告宣传标语。

一九八六年,教育体制改革,废除民师身份,鼓励民师参加各种培训学校的学习,考取教师资格证,并通过考核合格转为公师。时年五十一岁的父亲,报名就读于县师范学校。父亲是文革期间的初中毕业生,时隔三十多年,数学已经忘记得差不多了,于是父亲就顺理成章的成了“学生",而我也就成了父亲的数学临时“老师"。节假日里,父亲耕田回来,无论酷暑还是严寒,都会做下来静下心看书做题,每每遇到一道难题时,我就会帮助他分析题意,利用公式、定理定义解题。父亲很聪明,只不过年纪大了,离学生时代久远,对数学的一些公式和定理定义忘了而以,解题时只要你稍微指点一下,他也就想起来了。父亲在弄懂解答出了一道难题时,象个小学生一样的兴奋,习惯地又哼起了他的“流行曲”。两年的自修,利用一切的空闲时间,挑灯苦读,经过严格的考试,终于取得了师范类中专学历及教师资格证。

一九八八年暑假,父亲和母亲带着我们在自家的责任田里搞“双抢",炎炎的烈日无情地烘烤着大地,父亲每天早起晚睡,总是忙碌在田里收割、犁田、插晚秧。终于在某天发现自己高烧达摄氏四十度,家门口的老中医说是火毒攻身,腿肚上害了只“丁疮”,整个右腿红肿的象根松树段子,发起作来,忽烧忽冷,痛疼难忍。就在那天,父亲接到乡教委送来的“明天在县教委大楼参加民转公考试"的通知。高烧未退的父亲,为了能即时参加考试,顺利“民转公”。还是咬紧牙关拔掉了吊水瓶,硬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拐一拐地赶到了考场。透过考场明亮的窗户,看到坐在安静的考场之中的父亲,额头上冒着的冷汗,顺着他花白的鬓发滴落在满纸试题的考卷上,父亲强忍着“丁疮”的胀痛,认真思考作题。那年,父亲终于以较好成绩,成为一名合格的正式的小学教师。走上公师岗位后,父亲决定不教语文课而改教数学来提高自己的教学水平,后来被综合考评授予安徽省小学一级教师职称。

二00六年,父亲年满六十周岁,光荣退休。在接到退休通知时,父亲十分的忧伤,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总是:“我刚教书,怎么就退休了?",退休后,父亲照例每天还是一大早就起床,照例步行去街上的学校看看……幸会的是父亲执教四十年,教过的学生在大学就读的数不胜数,这些学生们的授教老师也很多很多。然而每逢春节期间,这些大学毕业在国家重要岗位上工作的父亲 的学生,没有忘记他们小学的“美老师”,纷纷来家探望我的父亲。父亲每天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挂在墙上的“光荣退休"的玻璃扁牌,擦拭得油光锃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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