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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宝，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高邮市作家协会秘书长。诗文散见报刊，出版诗集《青青草》，散文集《光阴的碎片》。 老屋来了位新“主人”【原创】  我留守乡村的房子，被人家租住了。 人是房子的胆，有人居住的房子才有价值，才有灵气，才能散发出房子特有的芬芳。租住的人是外地来邮的打工者，他们在司徒一带搞风力发电。住在我家里的几个人大都是工程技术人员，他们认为我的房屋宽敞明亮，更具田园色彩，是他们理想中的租住地。三间正房，东西各两间小屋，一个宽敞的院落，院内一个丝瓜架，院外一个葡萄架。春夏之交，丝瓜架和葡萄架是天空飘来的云彩，又像是守护房屋的两个绿色卫士，充满生机活力。他们要我常来看看，允许我留有院门和大门的钥匙，他们的话就像我家乡春日的小河，流淌着人间的温暖。 一个周日，我回乡垂钓，顺便到家里看一看。打开院门，眼睛一亮。院子里干干净净，家里尽管添了几张床，但物品摆放整齐，让人看了很舒服。也许是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从东面的小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她神情惊诧，也许在想：唉，哪来的人啊。当我告诉她我是这房子的主人时，她笑了，一下子消除了陌生感，打开了话匣子。 她是甘肃人，老公退休被单位返聘，她是与老公一道来的，她说她平时给他们洗洗衣服、搞搞卫生。她说得神采飞扬，完全没有把我当外人。此时，我打量着她：牛仔裤、夹克衫、白果脸，两眼微凸。虽年近六旬，但干净利落、神情饱满。 我来到院外菜地，她也跟着我来。原先的菜地因为无人打理，杂草满地，每每看到它我都望之兴叹。现在，这些长满杂草的泥土已被挖出来晾晒，我闻到了泥土特有的馨香，有一块菜地还长出了嫩汪汪的青菜。她见我注视着菜地里的青菜，来了精神。只见她微微弯下腰，对我说：“哎吆，你看，我就抓一点点种子，用力这么一撒，它就长出来了。”说这话时，她的右手五指微微合拢，然后突然伸开，做出播撒的动作。脸上惊喜的表情，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那语气孩子一般，还略带一点娇气，样子幼稚可笑。看得出，她是一个纯粹的城里人，看过青菜，吃过青菜，就是从来没有种过青菜，今天，她亲手把青菜种出来，能不高兴吗。我见状说了一句：“你勤劳能干，还会种菜，不简单。”她见我夸奖她，脸上掠过一阵春风。 我把目光投向葡萄架下的猪棚，我买的是二手房，这猪棚原先就有，我从来没有养过猪，里面放满了干柴，我在家的时候，这里成了猫的乐园。她可谓见物言情，又高兴地对我说：“你知道吗，这里面有四个小花猫，可爱呢，我还特地买了猫食给他们吃，每天喂它们。”我真佩服她了，为了不相干的猫，还买猫食喂它们，是填补内心的寂寞，还是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农历七月十五是祭祀祖先的日子，每年这个日子我都会回老家祭祖，今年也不例外。她一见我回来就说：“你回来正好，这是什么呀？上面长了这么多，你把它摘走。”我抬头一看，丝瓜架上的丝瓜垂垂挂挂，像绿色的精灵，煞是好看。我告诉她这是丝瓜，嫩的丝瓜去皮后可以烧汤，也可以炒，味道清香，很好吃。她说她以前从没有看过，也没有吃过。也许是地域的原因，她没有见过丝瓜并不奇怪，就像我也不全知道他们那儿的蔬菜一样。我一边与她搭话，一边把我事先准备好的祭祖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她见我忙碌，走开了。我点上蜡烛，拿起瓷盆在大门口的廊檐上烧纸钱。红红的火燃起来了，我对着它，磕几个头，作几个揖，心里默念道：“过世的亲人们，你们还好吗，回家吃东西拿钱吧，你们在那边安逸了我们才快乐。老祖宗，希望你保佑你们的后辈们美满幸福、健康成长。”最后，我跑到院外烧一些纸钱，给野鬼们用，希望他们不要跟老祖宗抢钱。民间有句俗话“烧纸看人心。”我是个无神论者，知道老祖宗是不会回来拿什么纸钱的，我举行这些仪式是对过世亲人的怀念，对活着的亲人的慰藉，也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当我举行完这些仪式收拾好东西的时候，她又向我走来，似乎有话要对我说。我走上前去，她便开口：“奇怪啊，奇怪。四个小猫好几天不见了，它们怎么说走就走，是不是我对它们不好啊？”说罢，她先前阳光的脸上仿佛蒙上一层阴影。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是为小猫。我安慰她：“小猫长大了，老猫让它出去锻炼自食其力的能力了。就像长大的小鸟到天空锻炼飞翔的本领更好地适应大自然一样，你应该为它们高兴啊！”听了我的话，她的脸上掠过一丝微笑。 寒风从树梢上吹来一阵口哨，阳光斜射下来，落在我家的院子里。我又一次回乡下，顺便到家里看一看。刚进院子，十月的小阳春就沐浴着我，我再次感受到乡村冬日的温暖。她见我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悦。她告诉我说老猫又生了六个小猫，有白色的、黄色的，还有灰色的，太可爱了。她边说边拿来喂食的盆，装一些猫食，轻手轻脚地放到猪棚里，然后慢慢走开，并向我摇摇手，示意我不要出声。我注视着猫食盆，只见两只灰色的小花猫从柴堆里溜出来；不一会，又有两只灰色的小花猫跑出来；又过一会儿，一只黄色的小猫懒洋洋地慢悠悠地走出来；再过一会儿，一只白色的小猫从柴堆里探出头来，用警惕的眼睛朝外面看了一下，它没有直接走向食盆，而是走了一个半圆才来到食盆边，大口大口地享用它的美食。她站在一边，看着这些吃食的小猫咪，脸乐成了一朵花。 春节过后，我回乡有事，习惯性地到老家看一看，打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猪棚里的小猫也不见踪影。过了几周，我又回老家，空落落的院子盛满了寂静。我正欲离开，院外传来了小猫的叫声，叫声里仿佛有一种期盼和等待，等待那个健谈爱笑、心地善良、神情略显夸张的人快快回来。 我抬起头，天空中一朵白云正轻悠悠地飘向远方。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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