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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作家||【黑夜的影像】◆樊雨婷

 齐鲁文学 2020-08-06

作者简介

樊雨婷,1988年生,一个执着于文学创作的知性女子,大学本科,渭南市临渭区人大代表,渭南市临渭区好青年。喜欢文学,曾在《中国乡土作家》《东方散文》《西部散文选刊》《大西北诗人》及中国诗歌网、文学陕军等各类文学杂志及文学公众平台发表作品数十篇。

黑夜的影像【原创】

怎么说好呢,我始终觉得,黑夜是另一种意义的存在,是白天在时光河流里看的倒影。

这一貌似“存在即感知”的哲理意味浓厚的感觉触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也不甚清楚。只记得从那种感觉越来越明晰,历经纷纷扬扬之后,沉淀为一种思想。

城市的夜远没有乡村那般诗意,有黄昏作为圆润的过度,白天时光终结,咣当一下,夜便砸了下来。犹如上花泼洒的墨汁,黑则黑矣,却缺乏深度。属于白天的那些声音还在,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时光的改变而有所改变。窗外,公园里,绿化带上,应该还有蟋蟀、知了在,作为生物本能的鸣唱也应当继续存在。然而,卑微细小的生命纵使再怎么声嘶力竭地呐喊,也无法在狂飚席卷的噪音声浪中有所突现,压根就不能在时光中找到存在感。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试图逃离黑夜,对黑夜有一种莫名地恐惧,有多少次,我从睡梦中遽然醒来,看着无边无岸的黑,携带着某种神秘一点点地逼近,孤立感立马汹涌而来,一种比夜更沉重的悲凉感从心底升起,令人害怕。也正是那一次又一次的深夜惊梦,让我有抵近死亡预演排练的真实感觉。对白天生活的怀想,返照出抵达死亡彼岸时的静默。

于是,认真活好每一天成为我生命的使然,仿佛惟有这样,才可抵消夜的追逼,我是用与时光赛跑的方式,来尽量延伸生命的长度;用最大的热情过活,来充实生活,来提振与夜相对时的底气。

大概有十多年了吧,那个时候的城市远没有现在这般繁华,在我的印象当中,似乎还有黄昏存在,夜色淡淡的,透出一种安逸和静谧。临近天亮的时候,附近的人们忽然都开始骚动起来,隐隐有女人的哭声穿透夜空,搅动着不安与惊慌。捱到天亮,才知道住在前面巷子里的娘子曾趁着夜色,将自己的生命终结于一根绳子之上。早上去上学的时候,那根绳子就扔在门口,自然地盘屈,然而我开始害怕了,觉得那绳子似乎很邪魅,带着神秘的、让人恐慌的死亡气息。后来,那家人搬走了,却给整个小巷留下了一股阴森恐怖的味道。尤其到了夜里,让人发怵的气息迅速发酵,路过此地的人们,都会潜意识地加快前行的步履。

现在倒好了,城市的夜晚不再黑暗,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光,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剑,将浓浓暗夜扎得千疮百孔。然而,我却没来由地开始怀念起真正的夜,像小时候那样,白天与夜晚,界限非常分明,没有所谓的夜生活。一切随和,情悄安然。黑白交替之间,时光迅速流逝。生命始于混沌之中,最后又在混沌中走向寂静。

我曾一直都对葬礼上白色的孝服、黑色的挽幛表示不解,黑白分明,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两种颜色呢?我知道,自己无法找到答案,读过书的父亲也未必能告诉我真相。后来在陕师大进修的时候,苍颜晧首的老教授讲古,才知道,丧服取白也是合乎礼仪的传统,先民们对光明的渴盼以及对黑夜的恐惧比我们强烈得多,在光明的映照下,生命便有所附丽,而每个夜晚都曾是赤手空拳的人类祖先在面对飞禽猛兽时所产生的恐惧。待到后来强大了,再面对黑夜时,纵然依旧有可能的飞禽猛兽的侵袭,也能安然入睡,然而内心恐慌已然浸骨入髓,成为一种基因。每每在送亲人归天之时,便将死亡维系于丧服的那一缕白上,来表达对故去亲人的思念,传递对祖先的怀念,并映射出对死亡和黑夜的敬畏。从远古蒙昧而来,历夏商而至明清,传承千年而不变。

随着时光的推移,阅历的增长,我开始原宥黑夜的一切。作为时光流转形态本身的夜并没有什么错。心境不同,看夜的感觉自然不一样。美国盲哑女海伦·凯勒,她的世界始终都是一片黑夜,然而这并不影响她向往光明。巨大的黑夜延伸出的恐慌和无助感,在无尽的喟叹与难过中磨炼着生命的韧度。生命如弓,被苦难压弯的背脊,其弯曲的弧度大小,便是他生命张力的最大体现——上天关闭了她心灵的窗户,却赋予了她超常的天分与敏感的心,也算是有得亦有失。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叫海伦的女子何止千万?为何上苍独独垂青于一个盲哑女,让她成为一个令全世界都为之拜服的知名作家?这难道仅仅只能归咎于命运吗?

多少个夏夜里,我曾独坐高楼,凭窗远眺,目光散淡而游移。楼下,来回穿梭的车流,街头闪烁的霓虹灯,远方轮廓模糊的高楼身影,头顶晦暗的星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黑夜掩盖了许多不堪与不洁,虽然我们能够揣测出那些肮脏龌龊的勾当,但至少有夜色的遮挡,一时能够眼不见为干净。每每闭上眼的时候,白日里那些尘世的喧嚣又开始在脑海里回荡,像光柱照耀下的尘埃,挥之不去。有些时候,生活就是另一层意义的盲人摸象,我们犯不着对盲人如此苛求地嘲笑,往深处想去,我们的于浩瀚世界和深邃人生又知道多少呢?可不就是一耳、一鼻、一腿、一尾巴的见识吗?谁又敢妄言先知先觉。因此,无知与浅薄的不只是盲人,我们其实也是。不要说世界,就是我们自身,那藏匿于肉身深处的灵魂,我们几曾真正了解过它?深夜醒来的时候,我们一遍遍地触摸自己熟悉的身躯,包括那些隐秘的所在,依然无法探寻到生命的原初、无法破解生命的真谛。所以说,朋友们,我们犯不着同情别人,也无须将悲悯的眼神投向那些认真活着的盲人,我们其实都是摸象者,只是他们感知的对象具体,我们感知的对象宏大罢了。任何自以为是的妄言看破红尘抑或看淡人生的其实都很可笑,他们不过是在作另一种方式的探寻或是为自己一味地逃避、不敢面对时所找的堂皇的说辞。除非死人,否则你不可能从变幻莫测的人生中逃脱,事事都存在着不确定性,往往你一不留神,一个趔趄,就会跌入陷阱之中。

比如说,女人。年龄销蚀着肉体,一点点地走向衰老,然而又有谁能如此淡定地面对现实呢?果真那样,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美容院、健身房呢?于是乎,战争开始了,化妆掩盖了颓废的老相,黑丝张扬着魅惑的气息,整容混淆了年龄的界限。满街的黑丝兜住的丰满的大腿,抖落男人带着颜色的眼球。黑色,如夜般,轻易间就掩盖住了所有的瑕疵,制造出美的幻境。

所以,每个人又是大象,同时也是被所谓的美感一叶障目的盲人。

深夜降临,我躺在被窝里,时常有“作茧自缚”似的梦幻感,但是心智却是清醒的,自己的灵魂暂时隐匿,只想活着的一是具肉体,在一团黑暗里,来寻求稍纵即逝的静谧。

黑夜深处,柔和的灯光下,我喜欢在纸上涂抹心灵,在洁白的纸张上进行创作。看着那些黑字在白纸上由点成线、由线而成面,最终汇聚成一篇有灵魂的文章,心里便觉得无比地欢悦。不着一字的纸张固然纯洁,然而也显得呆板,当年洛阳纸贵凭借的不是纸,而是写在上面的那些字,是黑色的字体时刻改变着白纸的命运,让它积聚起思想的光芒,穿透黑夜,迎来春天的黎明。

现在,我就坐在桌前,边思边写,笔随意走,代表白天的白纸终究还需要夜色般浓重的黑字来充实、丰富它,至少在我写下《黑夜的影像》这五个字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感到孤独无依。

根植齐鲁★情系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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