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洪禄,男,满族,大学毕业,中共党员。现供职于辽宁省盘锦市群众艺术馆创编部。研究馆员。盘锦市群众文化学会会长,《盘锦文化》《盘锦儿童文学》季刊执行主编。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戏剧文学学会会员、中国群众文化学会会员。先后在《民间文学》《民族文学》《满族文学》《文学故事报》《鸭绿江》《草原》《忙种》《海燕》《伯乐》《通俗文学》《小说月刊》等报刊发表散文、故事、中短篇小说百余篇。出版长篇小说《外婆的港湾》、中短篇小说集《一方水土》、综合文集《春华秋实》、戏剧影视作品集《遥远的红海滩》等专著。 那片记忆中的天空和田野【原创】 那是记忆中,一片永远湛蓝湛蓝的天空,和一片托起村庄的辽宽田野。 天穹高远,季风和畅;燕子飞过,彩蝶追逐。天空中百鸟啼啭鸣唱,风声荡来醉人的哨音。在这片充满童趣和温暧的天空和广袤的田野上,我只敏感于一种声音——外婆呼唤我的声音。那声音带着外婆的亲昵,带着母爱的抚慰,滑过房脊,荡过树梢,在村前流水淙淙的小河里,浸一身清爽,那声入心的温馨呼唤,和着田野泥土的芬芳,氤氲成一种心中有,而语中无的挚热亲情般的浓浓情爱;像一缕缕和煦的风、像一道道温柔的光,更像感同身受老牛舐犊般,让天真烂漫的我,感爱到浸润着血脉亲情般的慈爱与牵挂的同时,总会有一股股温热的亲情暧流,渗透进我少不更事的心房。 童年是无忧无虑的,童年是快乐无比的;童年眼中的那个世界中,每一片天,每一寸地,都是那怕样的淳厚质朴清纯自然。 天空是云的家,五彩云下是外婆的家。辽河水长,两岸肥沃,五谷的芬芳,滋养着村庄里的一代代人。黄泥垒砌的院落,五间青砖灰瓦房,一棵大樱桃树,几棵桃树、杏树和桑椹,还有那只常年堵在北院墙豁口处,那轮叫作“花轱辘”车的,嵌满铜卯铁钉、古色古香的木制车轮子。外婆四季之中,常一个人在这只木制的“花轱辘”车轮前,满怀伤感地追溯、缅怀和纠结着,还还会不时地从心底发出一两声,只有她自己自知之明的悲戚与哀叹。 我知道,外婆心中缠绕和积淀着的无解纠结,和发至心底的哀怨和叹息,是一种回天无术的绝望和哀愁。 外婆眼中和心底中的这只“花轱辘”车轮,是当年因纷纷战火逃离京城时,一支满族车队中,一辆四只风尘仆仆、仓惶奔突的车轮中,仅幸存下来的一只。那时外婆还是一个刚满十三岁,身着富丽华贵的满族正黄旗家族中的一个格格…… 外婆把从岁月旧时光中带回的百种呵护,千种抚慰,一次性地都送给了我。在那片童年的天空和田野上,我得到了外婆过多的亲情阳光照耀,和无尽的雨露滋润般的溺爱与袒护。外婆教会了我诸多的满族生活习俗,和传统礼仪中的精髓与民族文化内涵。在我的成长意识中,我对外婆的情愫远远深于母爱。因为外婆给了我人生的整个童年,那是一个绿色多彩,充满诱惑和原生态滋养与哺育下的童年。 因为家族血统遗传基因的承袭,外婆自然天成地是一个讲究辈份和喜欢炫谱的老人。外婆在她脚下那片从京城迁徙过来近百年的土地上,辈分大、威信高,在整个家族族群中,像个一言九鼎、威严霸气的女族长。 我和外婆能被村里谁家留吃留住一次,那可是件让谁家都会引以为荣耀和感到有脸面的光彩事情。 逢年过节之时,外婆从宫中带回的一些“最高指示”般的“老令儿”,把整个村子里的人,一下子都拖进年俗演绎大舞台,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乐此不疲地进入各自的角色。年三十的中午,成群结队的家族亲戚,都要前来看望和礼拜外婆。那时的外婆,在几天前就精神饱满地乔妆打扮好自己,那身当格格时穿的满族绣装,总能光鲜合体地穿在她日渐瘦削的身上,那副作做出来的族长般的尊容,俨然就是一个活灵活现、山寨版的慈禧老佛爷;而列队前来见驾,充满肃穆氛围的亲戚队伍中,无论年岁大小、辈份高低或男或女,一律要从院北墙那道豁口处,那轮刚刚挪动开,只有半人宽的“花轱辘”车轮缝隙旁,挤挤蹭蹭地窒息而过。其实外婆的这种“睹物思人”、不忘初心的用意和家族情怀,就是现在看成起来,也是满难能可贵的,而且充溢着鲜活生动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元素和民族文化传承精神。 村里的玩伴,无论是男孩石头、愣子、柱子,还是女孩小英子、小芹菜,他们都会因为我而时时受到外婆,虎着脸,一副怪异恐怖样的威胁和恫吓,他们都要处处小心地忍让着我。外婆说我是城里吃细粮长大的,谁也不许欺负我一下。外婆对我的这番苦心,让我至今仍心存感动。 外婆有时怕我在村子里孤独寂寞和受憋,或对我的安全不放心时,就会忽然变得像一个“大野丫头”似的,带领我们一群孩子,放浪形骸般地叫喊着,追逐着,在那片湛蓝湛蓝的天空下,一起冲进田野,奔向树林,趟过小河,有时还会很显滑稽地学着电影里,鬼子进村时的音乐,猫腰登上村头那口废弃的老砖窑。 外婆在一年四季之中,无时不在地用种种因由,斥责和收拾我的那个,“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大舅妈。外婆不待见大舅妈,这几乎是村庄方圆几十里,人人皆知的事情。有一次大舅妈对刚从城里来看外婆和我的妈妈,悲悲戚戚、委委屈屈地哭诉道,新中国都成立这么多年了,她还一直把我误当成,曾经宫里时的身边使唤丫环和佣人。 外婆家中有许多从前的“老玩艺”:铜镜、锡酒壶、镏金马挂铃、镶银马安子、紫铜腊台、玉烟壶和成串的不同年号的铜大钱;还有形状各异、色彩斑斓的玉制佩件。这些“老玩艺”,在岁月更叠中,成了外婆依托的精神支柱。她每一次看到和触摸到这些“老玩艺”时,都会一脸的“曾经”和“荣耀”。在这些“老玩艺”中,我最喜欢的是一支外公用过的,古色古香的“蝇甩子”。每当我挥舞着它,满村房前屋后无拘无束地淘气作妖时,都会得到外婆一脸惬意的点赞:有你外公的范儿,穿上战袍定是个大将军。外公究竟有什么范儿,真的无从记得了,我八个月大时,他老人家就入土为安了。 那片湛蓝湛蓝的天空和那片充满深情的乡间厚土,已成为我今生今世无尽的乡愁,儿时外婆对我的那一声声呼唤,至今仍会时时荡响在耳畔,撞击在心间,成为我一世的情思与眷恋。 心中一直愧对着外婆。寄托着她一生的眷顾和念想的一些“老玩艺”,曾被我几次偷拿出去,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交换成了玩具和零食…… 我心中深深的铭记对外婆的愧疚,因为那是我亏欠外婆的一笔,今生今世都难以偿还得清的心债。我已经开始用实际行动偿还外婆了,那是几年前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外婆的港湾》,还有一本修改了几年,至今仍不舍出手、有我和外婆共同生活记录的长篇小说,《外婆的田野和村庄》。 在那片湛蓝湛蓝的童年天空,在那片有外婆呼唤的充满泥土芬芳的田野上,沐浴着令我一生难以忘怀的温馨与曼妙,和无与伦比和替代的欢乐与惬意——是头顶上那片祥和的天空,是脚下那片吉祥灵性的土地。春有百花秋有月,田野芬芳,小河清亮,鸟儿啁啾,更有外婆牵引着我的手,和我一同走过童年那段美好时光的亲昵身影…… 3、本刊对所录用的稿件保留删改权,文责自负。来稿请附作者简介、通讯地址、联系电话及个人照片,以正文加附件形式(在其它公众号发表过的勿投本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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