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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作家||【牛棚】◆张兰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张兰,女,70后,小学教师。甘肃省作协会员,有散文,诗歌,小说散见于《微型小说选刊》等刊物,和《飞天》等公众平台。


-作品欣赏-
牛棚

“村民们注意了,村民们注意了。”大王村村口屁股对屁股蹲着的两个大喇叭已经好长时间没说话了,像被遗忘了的老人,今天突然像是被噩梦惊醒,喊了起来,把村子吓了一跳。狗叫起来,鸡鸣起来,人们纷纷走出屋,听听有啥大事。

“大家听好了,每家每户把你家的牛赶到上曹村去,现在就走,越快越好,先别问为啥,赶过去交给上曹村的曹队长就行。”

村里人听了一头雾水,这是要干啥呢?还不让问为啥,神神秘秘的。

很快,大家就赶着自家的牛上路了,他们两人一队,三人一群的走着、议论着、猜测着,可谁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真是丈二的和尚——莫不着头脑。正值六月,麦田已经泛黄,那些带着绿边的麦叶子在晨风中唱着丰收的歌。走过一片苜蓿地,蝈蝈藏在深处,歇斯底里的叫着,像是很欢快,又像是很烦闷。几头嘴馋的、胆大的犍牛趁人们不注意跑进苜蓿地,狠狠地啃了几口鲜嫩的苜蓿,还没来得及藏在胃里就被人们咒骂着赶了出来,有的还挨了几鞭子。没挨骂、没挨鞭子的牛幸灾乐祸似的“哞哞”叫了几声,吃到苜蓿的又故意凑到它们面前反刍着青草,那一股清新的香味谗得几头牛涎水拉了老长。

人们猜测着,议论着,一个个说出猜想,一个个猜想又被否认。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牛赶到了大曹村。

老远就看见曹队长站在村口等他们,这是稀罕事。

“大家辛苦了,把你们的牛八头一组,顺次赶到我们的牛棚里吧。”曹队长一边给大家递烟,一边笑着说。

“这是要干嘛呀?”大家一边接过烟,一边不解地问。

“等会给大家一起说好吗?有个燃眉之急,要大家帮帮我们村。”曹队长客气地说道,差点要给大家鞠躬。这更让大家掉进迷雾里,理不出头绪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忘记了点烟。

“先把烟点上吧,先把烟点上吧。”曹队长竟然破天荒地给大家点烟。大家看着这个平时见了爱理不理自己、装烟都不接的队长,今天如此热情,他们有点诚惶诚恐:“谢谢曹队长,谢谢曹队长,我们自己点吧。”曹队长的火已经凑到二楞子跟前了,二楞子手有点颤,好久才把烟点着。

“曹队长,下曹村的牛到了,姚村的牛到了,后沟村的也到了,才满了五个牛棚,还有七个牛棚空着呢。”大曹村的会计小曹急匆匆跑进来说。看到屋里有这么多人,他客气地给大家点头,这个狗腿子,平时仗着芝麻小官,可没少欺负邻村的人:让自家的牛啃食邻村的庄稼;截流水源;把占人家的媳妇……

“那咋办啊,马上九点半了,检查的人十点就到。唉,你给其他几个村的队长打电话再催催,务必请他们让村民把牛赶到我们村来。”曹队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来回回地走动着,捋了捋头上稀稀拉拉的头发。

“队长,不行的话,我打电话给我老丈人,让他组织他们队的人把牛也赶过来。”小曹建议说。

“可是人家和我们不是一个大队的,我们前年还得罪过人家,他们会借吗?再说时间也很紧迫,来得及吗?”曹队长疑惑的问。他记起了那几年闹灾荒,连续三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饿死的人很多。曹队长的爷爷奶奶都在那几年离开了人世,那时他还小,他爸爸是大队长,看着全村人挨饿,自己也很急,就是没办法。眼看着那年的玉米因为墒情不好,又不能下种了,几个村的队长组织人们设坛祈福,请求龙王降水,一连求了十五个夜晚,不知是不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龙王,那天夜了,突然雷鸣闪电,一会儿下起了倾盆大雨,上曹村在大王村的上面,曹队长他爸组织村民在村口筑坝截流,连夜灌溉自己队里的土地和麦田。

第二天,大王村的人们觉得不对劲,来上曹村一看,气坏了,大王村的队长带人来要求老曹队长给个说法,他能给啥说法呢,水已经在自家地里了,天气又放晴了,老大的太阳烧烘烘的。于是,两个村的村民就骂起来,骂着骂着就动起了手,受伤的人很多。后来他们两个村相约老死不相往来,就连年轻人也不准成婚,要不是那年大王村唱大戏,小曹偷偷摸进村和曾经三年的同桌桂花幽会,让桂花怀上了孩子,桂花他爸是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仇人”的。

“我试试吧,他毕竟是我丈人,我把困难说大点,这点面子他一定会给我的。要是能连上的话,不就能解决问题了吗?那十万元就不要退了嘛。”小曹的话把曹队长从记忆中拉回来。

“咳咳。”他连忙干咳了几声,示意小曹别说,又用眼角看了看屋里的人。“那就赶快给你老丈人打电话说说,就按我们商量好的数。”曹队长附在小曹耳朵上说。

“好的,我这就去给我丈人打电话。”小草猫着腰跑了出去,他偷偷地笑着,谁也没看出他的猫腻,他心里有一杆称呢。

“队长,水磨村和街子村又赶来了十七头牛。我岳父答应动员全队的人给我们借牛。”小曹兴冲冲地跑来说,差点被门槛绊倒了,曹队长连忙跑过去扶住他,自己的腰却闪了,疼得他“哎哟,哎哟”直叫唤。

“队长,没事吧,要不他先躺下休息一会。”小曹扶住曹队长。

“没事,没事。今天我哪敢休息啊。”他强忍着疼痛说,“你丈人真的答应了吗?那就太好了。”曹队长把没吃完的烟头在鞋底上狠狠一擦,丢在地上,“走,看看去。”他脸上的愁云一下子散了,一瘸一拐地由小曹扶着走了出去。

已经有十个牛棚住满了牛,它们有的吃草;有的认生,叫着,踢着;有的正在发情期,和陌生的牛在一起,谈着一场别样的恋爱。场面热闹极了。

“马上十点了,还空着两个牛棚,咋办?小曹,你再催催你丈人,让快点。”曹队长看了看手表,脸上的愁云又聚了回来。

“嗯嗯。”小曹拿起手机:“爸,爸,你们那边的牛走起了没,时间快到了。”

“走起了,走起了,有十六头,够不够。”

“够了,够了,爸爸,让快点啊。”

曹队长一听,脸上立马开出了花,心里安定了许多。他接过小曹递过来的黑兰州,一看,丢在地上:“不抽这个,来抽我的。”他抽出一根软中华递给小曹,小曹双手接过,先给曹队长点着,再给自己点燃,慢慢地吸了一口,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看你那点出息,这次检查如果应付过去了,我们还愁没好烟抽?没好酒喝?”曹队长说着,眼睛看向远处,有点迷离,好像美好的日子就在眼前。

“小丽她妈,你看看水果和干果准备好了没?还有面,检查来的领导都爱吃浆水手工面,下菜要拌好,他们就喜欢吃我们这里的野菜。”曹队长突然又记起了这档子事。

“好了好了,早就好了,面是桂花擀的,你就放心吧。你都说了不下十遍了。”小丽妈妈嗔怪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

“哎,曹队长,你说怪不怪,他们城里人把啥山珍海味没见过,竟然爱吃我们的浆水面,野菜啊,那可是我们的牛吃的东西。”小曹不解地问,他偷偷地把没抽完的那截软中华掐灭装在口袋里。

“哪知道啊,听说他们把山珍海味吃腻了,说咱们的这是天然的,环保,健康。”曹队长也不太理解,摇着头说,“小曹,你去看看牛来了没,时间已经到了。狗蛋,我们俩在村口等着走,迎接检查的领导们。”

“好。”狗蛋挺了挺身子,拦了拦头发,跟在曹队长后面,神气多了。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了,曹队长的心一阵比一阵紧。他伸着脖子看看村外,又打电话问问小曹牛来了没。村子外面很寂静,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几只麻雀时不时的飞到地上啄几口,又飞走了。几只蝴蝶在野花中飞着,懒洋洋的。只有知了不厌其烦地鸣叫着,此起彼伏,把近午的乡村叫得更加悠远,也把曹队长叫得更加心烦。“狗蛋,去把那几只可恶的知了赶走,他妈的,老子心急如焚,它们倒是欢快得很。”

“好的。”狗蛋拾起几个石头朝树上扔去,一只知了停止了叫唤,惊慌失措地飞到另一棵树上,没过多久又在那棵树上“知了,知了”地叫唤起来,好像比刚才叫得还得更加厉害。狗蛋不停地赶着,知了不停地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上,叫唤的声音不停地增加着分贝。

“算了,算了,还不如不赶呢,这些该死的家伙。”曹队长生气的骂道。

“来了,来了,我丈人他们的牛到了。”小曹打过来电话,兴奋地说。

“太好了,赶快分到两个牛棚里去。”曹队长激动地脸上的怒容立马消失了。他给狗蛋一支烟,自己也抽出一支,狗蛋赶忙凑上去给他点着了。“唉,心总算放下了,这下就不会有事了。”

“嗯嗯,还是队长有办法啊!”狗蛋一边谄媚,一边把队长给他的软中华别在耳朵背后。

“是啊,要没这两下子,还怎么当队长啊。”曹队长无不自豪地说。可是他心里在想:一头牛一百元,这八十六头牛,就要白白给人家给出去八千六百元啊,这不是割我心头的肉吗?

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村口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怎么回事啊?不会出啥事了吧?”曹队长自言自语道。

“不会吧。”狗蛋说。

“喂喂,是曹队长吗?检查组的去西路了,我们南路的检查放在了秋后。你就别紧张了,秋后再准备吧。”是镇政府打来的电话。

“哎哎。”接完电话,曹队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这不是瞎折腾人吗?什么东西,你们打个喷嚏,我们就得狂风暴雨。狗蛋,给小曹打电话,就说人家不来了,让各村的人把自家的牛牵回去吧。”

“好。”

“喂,喂,小曹……啊,你说什么?”

“队……队长,不好了。”

“怎么了?”

“水磨村的一头牛被街子村的一头牛踢伤了。”

“你说什么?”曹队长刚起身又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等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大多数牛已经赶走了,但各村的队长一个都没走。那头伤牛的主人和伤人家牛的主人都在,他们扭打在一起,没人能劝得住。一听队长来了,这才安静下来。

曹队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里很难受,但表面上还是笑着,他仔细地看了看牛的伤势,把三家牛的主人都叫进屋。了解了一下情况。原来受伤的是一头母牛,正在发情期,另外两头都是公牛,在这个短暂的“三角恋”中,母牛后半身受到了比较重的伤害。

经过大家商定,给母牛的主人赔偿八百元,两个公牛的主人每人出一百,上曹村出六百。起初,母牛的主人不同意,一定要求赔偿一千元,他们村的队长出面呵斥道:“你不要太心重了,靠着一点飞财你能发吗?知足吧,人家曹队长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就这样,牛的主人都骂骂咧咧地走了。

“唉……”曹队长出了长长的一口气。

其他队长都假惺惺地安慰他,可每个人都惦记着自己的那份钱。

曹队长掏出一支烟自顾自点燃,慢慢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地说:“小曹,你把每个村的牛数都记一下,给每个村长打一个欠条,后天有集,你去把钱取出来如数发给他们。”说完斜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烟雾在他的脸上袅绕,那褶褶皱皱中积满了疲惫和无奈。

“好的。”小曹拿出笔和纸,几个队长都挤了过去。

“什么钱,强强。”老丈人只知道小曹打电话说有急事,不知道钱的事。

“奥,没啥,没啥,爸爸,你先回去,闲了我给你解释。”小曹把老丈人扶出办公室,让老婆桂花领回家吃午饭。

三四天过去了,其他村长没收到钱,都来找曹队长,曹队长把大家领进门,递上茶水,笑着说:“这个账还得这么算啊,你们看,前几年,是下曹村、街子村、水磨村等,你们几个村领了国家的钱,盖了养牛大棚,却没有喂一头牛,上面查得紧,乡上没办法了,才让我们村把你们的牛棚拆下来盖的,其实利益你们得了,我们只是盛了点露水。你们说是不是啊?”

几个村长被问住了,事情确实如此,不仅仅是村干部,连社员都得了不少好处呢。

那是2004年,国家的惠民政策,给下曹村、街子村、水磨村等四个村每家无息贷款8000元,选址,连片修建牛棚,政府派来了技术员,从选址,到设计、监工修建,到验收,一直扎队陪同。这几个村的农民从来没想过还能有不掏利息的贷款,他们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能建这么大的牛棚,真是几辈人烧长香修来的福啊。大家干劲十足,一家比一家卖力,赶着建好了牛棚。

一个牛棚有五间安架房那么大,牛槽朝南,南边没有墙壁,用塑料纸遮着,成半塑料棚结构。夏天拉开透气,冬天可以取暖。

牛棚建造好后,每家每户都有结余。显摆的人家,返修了房子,置办了新家具,买了新电器,给老婆孩子买了新衣服;低调的人家把剩余的钱存在银行挣利息;胆子大一点的干脆把剩余的钱放了高利贷。

谁家都没有买一头牛,牛棚自然就闲置着,墙上的墙皮慢慢脱落,砖头裸露。蓄草池里没有草,积了多半池子的雨水,有一米多深。孩子们喜欢在哪里玩耍,安全隐患很大。

到了还款期限,可没有一家人能还上贷款的,又听说政府第二年要来检查养牛情况,没办法,当地政府决定让养牛较多的上曹村把这几个村的牛棚拆了,用这些材料盖牛棚,并拨了不少的一笔支助款。上曹村不但每家都盖了一个大牛棚,还用剩余的砖头盖了猪圈、鸡舍、厕所等。那几个村的贷款就这样嫁接给上曹村,不了了之了。

“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今天你是有言在先的,而且我们几个村的人都误工了啊。”一个队长说道。

“就是,就是。”大家符和着。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能食言啊,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每头牛给他们的主人六十元咋样?”

“不行,那不行。”那些队长争先恐后地说。

“那么你们说多少可以啊?”

“九十,九十可以。”有的队长说,有的还不依不饶,事前说好了借一头牛100元的,这怎么就反悔了呢。

“我看别六十了,也别九十了,八十咋样。”小曹在一旁说。

“可以,可以,这个可以。”曹队长大声称赞,他会意地看了看小曹,笑着说。

“那行吧。”其实谁到知道,曹队长和小曹会计早就商量好了,不会有变动的,再争下去,或许他们一耍赖,一分钱都别想得到,这事情是违法的,这种口头协议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拿到钱后,队长各自回家,给有牛的每家人给了二十元钱,说是借牛的钱,谁也没有疑问,就把钱装兜里了,乐得屁颠屁颠地回了家,也有的直接去了五保户球娃家,在烟雾缭绕中玩起了牌,那二十元钱从这个口袋钻到那个口袋,又从那个口袋钻进这个口袋。

“桂花,这是一千六百元,给你爸给五百行了吧?”小曹拿着一沓钱对老婆说。

“为什么啊?”

“他不知道我们约定多少钱,再说他完全可以不给村里人给钱,没人知道的。”小曹压低声音说。

“那为啥要给我爸给呢,他也不知道。”说着桂花就一把夺过钱,放进箱子里。

“你个小财迷,见钱就六亲不认了。”小曹先是一惊,然后拍了一下桂花的屁股,笑着说。

“哎,我问一下,曹队长给别人村每头牛八十,为啥给我爸的一头牛一百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我啊,他敢得罪我吗?”小曹拍了拍胸膛,傲气十足地说。然后从口袋里拿出那半截软中华,软中华被揉得皱巴巴的,他小心地扶直,叼在嘴里,凑到老婆面前。

“看你得意的样子,又是曹队长给的吧。”老婆一边给他点烟,一边问。

“那是,咱们村还有谁能抽起这烟啊!又有谁还能抽到曹队长的烟啊!”说到这里,他猛地一下记起狗蛋耳朵背后的那支香烟,还有他那炫耀的眼神,那一定也是曹队长给的,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吃曹队长的软中华。“呸”想到这里,他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桂花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把头和一双手伸进箱子里数着钱,包括上次曹队长给她的5千元,一共6600元,她锁上箱子,心里乐滋滋的。

小曹突然又想起了小红,想起了她那对白兔子,想起了她那圆墩墩的屁股,想起了她那张甜甜的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一万元,好像已经看到了她拿到钱后高兴地蹦跳的样子,太可爱了,他差点笑出了声。

大王村,桂花爸爸把借过牛的村民请到家里,摆了两桌酒席,感谢他们帮助女婿度过了难关,保住了会计这个官位。

曹队长躺在床上,几天没出门,又气又恨,像患了一场大病。

齐鲁文学2018年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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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鲁文学》(季刊)是齐鲁文学杂志社主办的刊物之一,分别是【春之卷】【夏之卷】【秋之卷】【冬之卷】。以“时代性、探索性”为办刊宗旨,发掘和推出了一批中国当代诗人、作家,名篇佳作如林。富有时代气息,可读性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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