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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太合作品:金水轶事(楔子)

 渭南文坛 2020-08-06

作者简介

党太合,笔名乳罗山,生于1955年8月,合阳县路井镇人,中共党员,林业工程师,渭南市摄影家协会会员。曾供职延安市黄龙山林业局,退休后居住渭南市高新区。

金水佚事

作者 党太合

一段故事,就是一段历史。

这么多年,有一些老故事在我心中埋藏了很久很久,那就是爷爷讲给我他自己的故事,那些故事中有着许多传奇和令人不可思议的,充满着血红的色彩。这是最好的故事,好过我所听过的故事。

爷爷过世已有三十多个年头了,每当想起爷爷,就想起了他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多年来总想写这些故事,但由于才疏学浅,加之工作繁忙,一直未能如愿。在延安市黄龙山林业局退了二线之后,特别是辞去了渭南高新交警大队的聘用后,有了充足的时间,考虑到爷爷的那些故事,那么所涉及的是他真实的一种民族精神,这种精神让我兴奋过,陶醉过,我终于才有了勇气,下决心把这些故事归纳到一起,把它写出来,并把它定名为《金水轶事》。

我的故乡在那“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的合阳县,其南部有座横亘东西的乳罗山。远远望去,塬崖壁立,梯田层叠,峡谷幽深,高下参差,长长的缓缓的犹如王母遗落在人间的一抹腰带,虽非名山胜地,却也颇有山峦掩影,曲径通幽的妙趣。

“山不出头”是合阳地貌的一大特色,说山不是山,最有代表性的恐怕莫过于乳罗山了。从远处看乳罗山就像浑圆的大馒头,不像外处的石山那样陡峭,峰插云天。这乳罗山其实不是山,只是黄土高源上地貌过渡的一条土岭,日子长了,叫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山。

从澄城县的寺前镇顺108国道进入合阳县境,向北远远望去,只见东西二峰如同双乳罗列在黄土岭上,所以得名“乳罗”。

明嘉靖二十年魏廷揆所撰的《合阳县志》记载“乳罗山”时有这样一段话:“乳罗山,县南三十里。相传一货郎过此山,得青卵焉,置之箱内,脱壳为蛇。驯畜稍大,复置之故处,名其蛇曰乳罗。乃后截道噬人甚厉,方左众觅货郎,使禁之。货郎著刃于地,叮咛作念。蛇引颈自刎而死。”货郎为民除害,其义可钦;乳罗知罪自裁,其行可敬。清代合阳人王省所著《合志辩驳》中曾这样写道:“自山南远望,真如两乳罗列。比兴安府汉阴县之双乳山,尤觉有情。”

却说这乳罗山的东峰有建于唐代的罗山寺,寺里有座九级佛塔,因他的南坡之下,有个岱堡村,当地人都称为“岱堡塔”。而实际上,这罗山寺却地处东马村,可千百年来人们都习惯这么叫。

旧时,罗山寺规模宏大,上世纪50年代被拆除,如今只有一座建于晚唐的方形空心砖塔,名罗山寺塔,塔原为九层,现存七层半,塔高,梯内原有木梯可登,塔四壁外侧有砖砌隐柱,一至四层檐下有一斗斗拱,为陕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塔的左右两侧各有土塔一座,三塔并立,形如笔架。

1948年,彭德怀和王震曾亲临合阳发起冬季战役,指挥了澄合战役,粉碎了胡宗南匪邦企图利用乳罗山顶罗山寺塔和两边的黄土塔为防御体系,封锁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于黄龙山区的阴谋,于乳罗山歼灭胡宗南部第144师大部,又乘胜收复了澄诚、合阳、韩诚三城,扩大与巩固了黄龙新区。

却说在这塔南二十里的金水沟畔,有个村庄叫党定村,不知是因何缘故,当地人总习惯地叫它为“垛堤”,以至到现在人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叫,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可叫起来却感到顺口亲切。它虽地处金水沟下游西岸,同过去的朝邑县故地今之大荔接壤,按当地方言,可能是那“垛堤”与“剁蹄”或“挡蹄”偕音,也许是不在交通要道上的原故,自古以来从未有过驻兵,即是解放战争时期,北边的紫光、西边的雷庄、南边的安家堡等村及沟东的马家庄都驻有国民党中央军的部队,为避讳,这些部队都是绕着“剁蹄”走,唯有荔北战役时,彭(德怀)解放大军的大队伍自金水沟而上,在村子路过过,且过了两天。

有民谣曰“西野大军,浩浩荡荡;摧古拉朽,兵强马壮;彭习挥师,合阳解放。”这都是爷爷讲给我的。据考证,这党定村的名字,源于“党”姓人定居而故名。

说起这“党”姓,那可是一个古老而神奇的姓氏,有很多不解之迷有待后人研究。

这个在北宋年间编修的《百家姓》444个单姓中排位第291位,在清朝康熙年间编修的《御制百家姓》中,因尊孔崇儒的原因,被排于第4位(孔师阙党,孟席齐梁,高山詹仰,邹鲁荣昌) 的姓氏,是一个典型的多民族、多源流的姓氏群体,在全国范围内比较罕见的姓氏,却在陕西省一定范围内却比较多见,尤以合阳县最多。在陕西人数最多的100个姓氏中占到第69位,在全国500个大姓中居中间靠前的位置,占到第230几位。1996年10月,《中华姓氏大辞典》的“后记”公布了当代中国300个常见汉族姓氏,这300个姓氏的人口大约占了我国汉族人口的98.5%。党姓在其中排列231位,与穆、燕相邻,约占总人口的百分之零点零几的比率。而在合阳,党姓却为十大姓之一,人口达18000余人。

话说党姓先祖为夏后氏之后,始祖系古代西羌族,原住在以今青海为中心,南至四川(现代羌族主要分布区)、北接新疆的一带地区,东汉移居甘肃一带,族号党项,为古羌族一支。根据《姓氏考略》和《郡望百家姓》的记载:党氏望出冯翊郡。冯翊郡:汉武帝太初元年设置“左冯翊”的行政区,与“右扶风”和“京兆伊”合称“京畿三辅”。三国魏将左冯翊改为冯翊郡。相当于今天的陕西省韩城以南、白水以东、渭水以北的地区。如《魏书》卷三《太宗纪》记载:“泰常四年六月冯诩,羌酋党道子遣使内属。”卷九一四《王遇传》云:“遇字庆时,冯诩李润镇羌也,与雷、党、不蒙,俱为羌中强族。”据此可知冯诩党氏,确系羌族,且为当时诸强中的望族,于明元帝泰常中归魏。

听爷爷讲,党定村之党姓,乃为党项族之后裔,明代洪武初年,有党氏兄弟二人由大荔县仙姑乡(今冯村)北迁,老大慧眼识宝地,定居在这合阳与朝邑之交的金水沟畔,匠心建家园,取名党定村,老二则落脚于朝邑高明西的镰山上,叫之为平罗党。因此两村党姓同系一家,同根同祖,血脉相通。至今已有六百四十多年的历史。

爷爷曾回忆说,自到他们这一代,党氏族谱一直由本村望族党克成家保管,每到春节,大年初一,那平罗党氏后裔便来拜年观谱,可就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拜年者带走了族谱,此后两村党氏后裔便很少来往。道是不知那年那代,有一从党定村迁往蒲城县苏坊镇的党氏,自强不息,生齿日繁,为纪念先祖,其村却一直沿用党定村名。

说到此,这使我想起儿时在井房玩耍时所看到的一件事。那天,我与我的同学,孩童之交的好友,对门的同年党凡仓,在门口的井房里玩,两人看到压井轱辘砖台的山墙上有一砖雕小神庙,感到神奇,就爬上去想看个究竟,只见神庙两边刻有对联,已记不得写的是什么了,好象是歌颂龙王和挖井人的,但印象很深的是,小庙里边的墙壁上刻有“开凿于明□□□□年,清乾隆□□年重修”等字样,这充分说明古人定居后开井取水的史实,与传说中的建村时间基本吻合。

多少年来,让党氏家族荣耀的是,曾经悬挂在党家老祠堂上那块刻有“父子元戎,伐蜀有功”的匾额,说的是东汉时期伏波将军党惠、鸿野将军党猛父子曾当主将统帅,伐蜀有功的故事。可令人遗憾的是,解放后老祠堂成了村委会办公的地方,祠堂也变为开社员大会的场所,这块匾额被摘除,这一重要史料未能保存下来。

然而,更使我失望的是,当我于2012年回家去老祠堂拍照堂内南墙所嵌石碑碑文时,老祠堂因年久失修而被村委会拆除,其房屋木质框架,被山西一个地方买走,据说原样另建庙宇,这方石碑从此失落,这一史实没了其存在时的价值,以及这个村庄里最后的古建筑,惜历经沧桑,已荡然无存,也只能将成为民间口头传说而传颂后人。

可庆幸的是,在历史名著《三国演义》第一百十三回,却有一个党均的故事:党均,魏国参军,邓艾手下谋士。演义中说党均向邓艾献计,在蜀国散布流言。邓艾从其言,命其去蜀国,成功结交黄皓后,使黄皓散布谣言,说姜维有背蜀之心,后主又一次听信谣言,姜维被迫班师回朝.党均事成后回洛阳,报告司马昭。邓艾死后无记载。

据说,他们的子孙于三国魏一直至隋唐时期,都在大荔、高陵得等地繁衍为望族,过去这里属冯翊郡(后汉末置,治临晋,即今大荔县治,迄今1800余年)。

记得中华党氏宗亲联谊会有一首《党氏之歌》,歌词这样写道:

你来自北国,我来自南方

你来自东海,我来自西疆

我们是羌禹的后人

炎黄的血脉在生命中流淌

党项的风骨也在胸中浩荡

历尽沧桑,血浓于水

我们是天下一党

你寻根冯翊,我问祖上党

你追思先贤,我再创辉煌,

我们是英雄的后人

忠勇的传统在青史上流芳动人的故事也是民族华章

薪火相传,宽厚绵长

我们是天下一党

总之,这党定村的党氏,冯翊忠武,历尽沧桑,传承和流芳,炎黄的血液在他们体内流淌。

由此,党氏家族子孙为了不忘祖先的出处世代沿袭[冯翊]堂名。至于有姚秦将,后为羌豪的党耐虎;宋代有忠武节度使党进;有金代著《辽史》的翰林学士党怀英;明代弘治年间有武人党茂,崇祯年间有总兵党咸;清代有户部侍郎崇雅,而这些居住在金水沟畔的党氏后裔们可能都不大了解。

党定村地势北高南低,地形南北窄短,东西宽长,从村地西北角看去,形如葫芦状,东靠金水沟,清澈的金水河自北向南潺潺流去,故有“金线吊葫芦”之说,在先祖们的眼里,乃为风水宝地。

可由于金水沟的存在,地下水位低,水井深达二百多米,绞一桶水没有四五个人不行,光那井绳就有63丈,一个人是背不动的。

这里地处渭北旱原,年降雨量仅500多毫米,地里的庄稼是丰歉由天,也就是靠天吃饭。大旱之年别说庄稼,就连人吃水也很困难,几十丈深的井有时也就干枯了,父老乡亲于是就吃窖里积攒的雨水。

后来便在村子东西两头修了两个蓄水的涝池,供牲畜饮用和洗刷之用。由于常年干旱之故,涝池也时常干枯,便有了“菜子花儿黄似金,有女莫嫁党定村,深沟远地干涝池,埭住轳轳骂媒人”的民谣。

自我学会说话的那时,爷爷就给我教会了这首歌谣,我就是喊着这首歌谣长大的,也正是因为这歌谣,我才怀着美好的理想走出了党定村,在陕北黄土高原上的一个“森林绿岛”---黄龙山次生林区,为祖国的林业建设服务。

也就是党定村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养育了我的爷爷,从此便有了他那传奇的一生和那充满红色的革命经历,也有了他那充满了胡子里的故事。

爷爷是我一生最敬仰的人。他的个头很高,足有一米八之多,留着雪白的满腮胡子,虽右眼有一点眼病瘉后的巴痕,但炯炯有神,常带着一副圆型黑边石头眼镜,穿着干净俭补,走路腰板直挺,步伐刚毅,说话吐字清晰,性格倔犟,为人亲善,办事果敢,是在村里很有威望和人们非常尊敬的一位老人。

我出生时爷爷已五十六岁了。自我记事就听村上的人称他“老支书”,这一誉称一直到他八十四岁寿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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