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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文坛 | 付军鹏:被脚手架戳穿的谎言

 渭南文坛 2020-08-06

作者简介

付军鹏, 陕西铜川市耀州区人,现供职于云南省农业厅《云南农业》编辑部,爱好写作,闲暇之余喜爱拙写过去的一些难忘岁月。《渭南文坛》特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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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付军鹏

宇航今年上大三,和女朋友交往了也快一年了。他们终于盼到暑假的到来,古城的七月酷热难耐,可是他们的心早就飞到了浪漫凉爽的大理、丽江去了。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给家里说学校集体组织“外出实习”一段时间。先各自回家待几天,然后在古城碰头,再一起按照计划前往南方旅游,度过一段难忘的避暑之旅。

宇航家里的几亩旱地已经支撑不了日常的开销,早已出嫁的姐姐家经济也不怎么宽裕。母亲侍弄着那几亩薄地,勉强维持着日常的生活,上学的所有费用都压在了父亲的身上。

自从上大学后,沉重的经济负担逼得父亲不的不离开他热爱的土地,使年近50岁的他也踏上了外出打工之路。经一个亲戚介绍,一直在省城的建筑工地上干杂活。

虽然他们同在一个城市,可是宇航却从来没有去过父亲干活的工地,每个月头上,父亲都会按时把生活费用打给他。春节的时候听亲戚说,“父亲是整个工地上最喜欢加班的人,也是对自己最抠门的人”。

前天他和父亲通了个电话,理直气壮的说了过几天要去南方实习,父亲听懂的通话的目的,那就是——要钱。在父亲叹息了一声后,让他放假了先别回家,直接来工地上拿钱。


在车站和女朋友告别后,他打出租车来到了父亲所说的位置,才下车,一阵热浪迎面扑来。宇航急忙先到商店买了一瓶“冰峰”冷饮,站在树荫下一边悠然的喝着,一边用眼睛搜寻进工地的大门。

在报出父亲的名字以后,值守的保安才放他过了闸机,让他站在原地等着。下午四点多的太阳依然火辣辣的,周围弥漫着热烘烘的气息,工地上的人们都在忙着各自的活计。

保安站在宇航旁边,用手做了个喇叭状喊:“刘贵财、刘贵财,大门口有人找你”。话音才落,宇航就听见离他十多米的一栋楼上有人喊:“知道了,让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

顺着声音望去,宇航看到了站在墙外脚手架上的父亲。瘦小的身材颤巍巍的站在高空,身上挂着一条安全绳,上身外面罩着一件有黄色安全警示带的马甲,头戴一顶红色的安全帽。

他正在和几个工人一起搭架子。只见父亲吃力的把一根长长的钢管举起,托过头顶依然够不到卡槽上,正在万般无奈之时,旁边的一个大个一边对着他吼了几句什么,一边及时的帮他扶住了钢管。

保安说:“你父亲可是我们工地上的名人,别看个子小,可是干活舍得出力,喜欢加班,经常给大家说他有个正在读大学的儿子,等到儿子毕业了,他的苦日子就熬出头了”。

保安接着说“这么热的天气,别人下班都会买些西瓜,冰棒吃吃,他却从来没有买过一次。渴了,就直接对着水龙头喝凉水,热的受不了的时候,拉起水管往身上浇······

看着急匆匆走过来的父亲,边走边顺手拿下帽子,脱下了马甲。宇航看着他那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贴着头皮,晒的黑红的脸更加消瘦了,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衣服上,已经隐约的泛着盐白色,一双裹满泥巴的鞋子,早就看不清了原来的颜色。

宇航的眼睛湿润了,为了不让父亲看见,忙转过身拿下眼镜擦拭了一下。父亲说:“在赶工期,我只能和你说一会话,不然别人会有意见”。说完,父亲用袖子擦拭了一下满脸的汗水,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他。

“航娃,咱家经济情况你清楚,钱要省着花,不够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就是再苦再累,也要让你吃好穿好,让你在同学面前能抬得起头,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咱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了·····”

宇航接过钱,上面还分明粘着汗湿。含着眼泪说:“我知道了,你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和安全,等我毕业了,你就回家种地,再不用在外打工了,我会让你和妈过上舒心的日子的·····”     

看着父亲小跑着离去的背影,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那个瘦小的身影,那个不到50岁就白发过半的父亲,就是每天顶着这样着烈日,日复一日的在为家里,在为自己挣取着生活费。

望着正在艰难爬上脚手架的父亲,又要颤巍巍站在高空,小心翼翼的还要继续干活,宇航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急忙出了工地的大门。口干舌燥想买一瓶冷饮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保安的那些话,只能舔舔嘴唇放弃了。

站在工地外的树下,突然明白了父亲让他亲自来工地取钱的原因。宇航惭愧至极,想到这几年肆意的挥霍着父亲靠卖苦力挣来的钱,那些加班加点的钱里,浸透着多少父亲的汗水啊!越想越内疚的他,忍不住的又回头,远远的看着脚手架上的父亲。

已经分不出了是汗水还是泪水,再次挂满宇航的脸颊。他掏出电话给女朋友发了一条微信:“实在对不起,我们的“实习计划”取消了。今天我亲眼看到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作为儿子,这个暑假我要和我伟大的父亲一起在工地上实习,度过一个有意义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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