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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小作家||【海棠树下】◆李梦媛

 齐鲁文学 2020-08-06







作者简介



李梦媛,山东省济宁市育才中学20189班学生。一位认真努力,乐观开朗的学生。学习勤奋,自我约束能力强,人生目标明确。活泼友善,团结同学。热爱文学,爱好音乐、歌剧,对艺术有浓厚兴趣,是一名全面发展的优秀学生。她正以满怀激情,勇于担当的意志奋斗在“中国梦-青春梦-我的梦”的道路上。




海棠树下

雷鸣电闪,风毫不费力地穿过单薄的窗棂,带来沁骨寒意。没有电灯,没有暖气,环堵萧然,衾被冰冷。

我在泥土与草籽的清香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原野中。芳草萋萋,绵延不绝,鸟雀在高高的草丛间跳跃,时而高高窜入云霄,时而扎入草色隐没不见,只闻清脆啼鸣。满心迷茫,我只好顺着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走啊走,直到日上三竿,才出现一座村庄,桑榆环绕,屋舍俨然,袅袅炊烟升起,小路蜿蜒没入村庄中,有布衣老人拄着拐杖缓缓经过。

我饥肠辘辘来到集市,突然看到城墙根围着很多人,城墙上贴一张布告,大体内容是西面一里远的祝家招仆人。为了解决吃住问题,我决定去碰碰运气。走了约莫十多分钟,一座大宅子映入眼帘,古朴又庄重,白墙黑瓦,仿佛远山浓墨,曲水白溪,整座宅子氤氲了江南烟雨。经过管家简单的面试后,我顺利成为了这里的一名丫鬟,虽身份卑贱,但至少解决了吃与住。

过几日便是祝员外的女儿十六岁生辰。生辰过后,祝员外就要安排女儿的婚事了。

昨夜雨疏风骤,今日早起发现院子里的海棠落了几朵,落红碾在泥里,失了本该有的光彩。我漫不经心站在正厅角落,低头闷声听那祝小姐与员外和员外夫人争执。

“英台!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哪有女子出去读书的!乖乖呆在家里,等我跟你娘为你找个好夫婿。”

英台?祝家庄?祝英台?!

没想到我竟穿越到这里了!我偷偷抬起头张望,看到祝英台单薄的背影,如一擎荷盖,落落大方,一身卓然风姿,毫无女子娇态。这应是英台向父母争取去杭州书院学习的时候。

吃晚饭时,趁旁人不在,我靠近祝英台。

“小姐想去杭州书院读书吗,我可以帮你。”祝英台的惊讶跃然脸上,笑道:“你一个小丫鬟,怎么帮我?”

“我帮你离开这里去杭州,我们可以女扮男装偷溜出去,你愿意吗?”

“我正有此意,但父母他们……”

终于,求学的渴望占了上风,我们商量好时间,月上柳梢时,拿起包裹出了大门。

一路走一路问,踩着朝露出发,枕着月光入眠,互相陪伴与帮助使我跟英台愈发熟稔起来。我钦佩她满腹诗书的才学,她赞叹我独立自由的思想。我们相互学习,成了知己。

春光倏忽,到杭州书院时,已是绿阴浓浓,蝉鸣阵阵。

我们在郊外亭子里碰到了梁山伯,他与我们同路来到了书院。自从那日长亭初见,英台就对这个温和有礼、尊重女子的书生颇有好感,又有缘成了同窗。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知几时,英台就悄悄喜欢上了梁山伯。

夏去秋来,三载光阴匆匆,书院里的荷花开了又谢,英台和山伯的感情日渐深厚。

一日,英台忽然接到家中书信,写道员外夫妇忧思成疾,病倒在床,希望英台回去看望父母。我听说此事,心里一紧,故事原本是因为祝英台回家,梁山伯来不及表明心意,两人才就此错过。我急忙找到梁山伯,把英台女扮男装的事实和缘由和盘托出,梁山伯大为震惊,愣怔当场。

“现在不表明心意,英台就要回家,你们也许再也见不到了!”我急切问道。一语惊醒梦中人,梁山伯道谢后匆匆离去。

梁祝二人互通心意后,英台与我便踏上了回祝家庄的路,梁山伯则去求取功名。

我站在原地,看到海棠正开得热烈,满树红霞,像少女怀春的面颊。

一别三年,宅邸依旧大气宏伟,庄严肃穆,我跟英台穿过长长的回廊,进入厅堂中。走惯了大路,看惯了明亮人间,突然觉得这处大宅子封闭幽暗,禁锢了身体,也禁锢了灵魂。

英台在家中待了一段日子,日日侍奉床前,二老的身体逐渐转好。一天,祝员外再次提起说亲之事,我急忙道:“员外,英台在外读书三年,已心有所属,不愿嫁与他人!”祝员外瞥了我一眼,“你一个小丫鬟插什么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又慈爱地看着女儿,“马太守早就有意将你属予他的儿子,只是你不在家,才将此事搁置下来。那孩子我之前见过,恭谨守拙,着实不错。”英台没想到父母在这里等着自己,急匆匆打断道:“父亲,母亲,女儿在外读书时已有心上人,我们约好了要等他回来……”祝员外脸色一沉,“小孩子的把戏算得什么数!一个穷书生,也想入赘我们祝家!那马文才可是太守的儿子,将来要袭官职的,你若入了他们家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员外夫人拉过英台的手,安抚道:“女儿莫怕,人家早就属意于你,嫁过去不愁吃穿,夫妻相携举案齐眉,我们英台以后一定过得风风光光。”

祝英台变了脸色,她用力抽回手,离开床榻跪在地上,俯身一字一句道:“女儿钟情一人,心意难改,此生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嫁与他人,请求父亲母亲原谅。”

我跟着在旁边跪下。“啪”,祝员外摔碎了瓷碗,褐黄的药汁溅在英台素净的裙摆上,污渍斑斑。他青紫着脸,哆哆嗦嗦骂道:“好啊……好啊……出去三年翅膀硬了,连自己亲生爹娘的话都不听了,我看以后是管不住你了!”员外夫人掏出手帕哽咽着抹泪。英台不发一言,即使伏着身子,脊背依然挺得笔直。

自从祝员外动怒,我已有三日未见英台。英台被父母关进闺房,不许再踏出家门一步,又另拨了两名侍女顶替我,名义上照顾生病的小姐,实际将英台看管起来。饭菜源源不断地送进去,又原封不动的端走,下人们议论纷纷,祝员外为以往柔顺听话的女儿如此强硬反抗的姿态不解又愈加暴怒,于是更加决心将女儿嫁去太守家。

在两家的无数次来往后,婚期在一片推杯换盏其乐融融中敲定下来,就在这月十九。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无比惊慌,提起裙子就朝英台闺房跑去,路过海棠树差点绊一跤,跌跌撞撞摔进屋子。英台看我如此惊慌,大概也猜出发生了什么,我们相对无言,她怔怔然望着虚空,半响不说话。

忽然,两个丫鬟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你瞧见那傻小子没有?居然敢上我们家提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另一个嘻笑道:“亏得我们小姐已定了亲,不然平白让他毁了清名。”“还好老爷让人乱棍打他出去了,看那样子就算留着一口气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我还未缓过神来,英台已冲了出去,在大门前被拦了下来,崩溃哭喊,声声锥心。

被送上花轿的祝英台是空洞麻木的,仿佛被暴雨摧残过的海棠花,红妆十里却映不红她苍白的面颊,喇叭震天却吹不散她眉眼间的悲痛。她明艳似火、灼灼光华,人间的不公,摧折她的骄傲,碾碎她的希望,这朵开得最恣意的海棠,终是敌不过人间风雨,就要凋零了。

冥冥中,我听到梁山伯的声音:“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祝英台的眼泪蜿蜒而下,又似乎极轻极浅地笑了:“纵我不往,子宁不来?”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祝英台轻盈地步下马车,翩翩如一只蝴蝶,向面前的孤坟走去。这一刻,山河同悲,天地失色,百鸟哀鸣,一阵青烟散去,哪里还有祝英台的身影?

没有人注意到,有两只蝴蝶痴缠着,飞过长长的迎亲队伍,飞过干瘪光秃的海棠树,飞过万水千山,飞向了不知名的地方。

(指导教师:刘传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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