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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作家||【米坛子戒牌】◆樊孝山

 齐鲁文学 2020-08-06

作者简介

樊孝山,湖北江陵人。闲暇爱好读书,偶尔码放文字。有言论、散文和小说在省市县报刊及微信平台发表,系荆州市作协会员。现供职于县文旅局。

  

 米坛子戒牌


十一长假还没过完,米坛子就经过一夜辗转,决定戒牌了。

戒牌之事,米坛子过去也想过。

米坛子原本没有打牌陋习,只因身边同事和亲戚朋友聚会都是以打牌消磨时光,自己一人反而身单影孤,像个失群的孤雁,可怜兮兮。后来米坛子就开始学打牌。打牌有扑克、花牌和麻将之分,米坛子觉得扑克花牌学问太深,费神劳心。麻将稍微简单,加之麻将碰幢之声清脆悦耳,极富音乐之美,便决定只学麻将。米坛子打牌输多赢少,牌友们便给他取了个诨名米坛子,意即人人都可以在他那坛子里舀点米。

米坛子是中学老师,遇事喜琢磨,爱思考。麻将打了多年,米坛子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打麻将并不是打属于自己的那十三张麻将的事,而是打操控十三张麻将命运人的性格、脾气和修养的事。也不是打操控麻将命运人的性格脾气修养的事,而是打操控麻将命运人口袋里硬扎扎钞票的事。想起十一长假里的四场牌,米坛子就对打牌之事有点寒心,最终萌生了戒牌的想法。

第一场牌,米坛子同赵钱孙三位同桌切磋技艺,消遣时光。开始,四个人运气把握恰当,技艺发挥正常,钞票运行平稳,大家欢声笑语,气氛异常融洽。中途,米坛子接了一个电话,是老婆打来的,说姨姐姨夫在家吵得天浑地暗,要一同回家看看。米坛子正忙,答应晚上去坐坐,劝解劝解,便放下手机继续打牌。不知咋地,米坛子接了一个电话,就开始走心跑神,该碰的没碰,该吃的没吃,该杠的没杠,牌就打得零碎和窝心。有一牌,米坛子居然胡了一个诈胡。米坛子的诈胡是老赵发现的。老赵说,我的老师,诈胡,每人罚五十。米坛子盯着摊开的麻将,怎么摆弄也摆弄不开,只能认罚,就开了一百五十的罚金。心里有事,加之又胡了一个诈胡,米坛子的心神就更乱,接下来的牌势就更糟,腰包里的钞票就如决堤的洪水,滔滔流入赵钱孙的口袋。好不容易撑到牌局结束,米坛子才嘘出一口气,苦笑道,今天牌打得阿躁,败得有点玄乎,不服气。米坛子虽兵败滑铁卢,但神情依然平静。四人说说笑笑,各回其家,并约定明天继续。

晚上,米坛子同老婆处理好姨姐姨夫吵架之事,又扎扎实实睡了一晚上觉。第二天起床,米坛子感觉精神异常振奋,头脑异常清晰,米坛子就觉得今天是打牌的最佳状态。

上午十点,米坛子同赵钱孙相聚老地方,又开始新一轮的切磋博杀。一开始,老赵就牌运不济,怎么打也不开胡。老赵是街上的一名片警,平时骄纵蛮横惯了,又口无遮拦,有啥说啥。老不开胡,老赵心就有点乱,性子也有点躁,嘴里就开始骂骂咧咧,牌场气氛蓦地紧张起来。有一盘牌,老赵就和昨天米坛子一样胡了一个诈胡。老赵的诈胡是老钱发现的,老钱说,赵警官,诈胡呢,是三条的癞子,不是二条。老赵老孙米坛子一看,果真是诈胡。老赵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拿出六十元往桌上一扳,吼道,拿去,发财去。然后又指着老钱的鼻子,咬着牙说,就你生得贱。米坛子想,按照昨天规矩,诈胡应罚每人五十,老赵只开了每人二十,且嘴里还骂骂咧咧,就觉得老赵有点那个。看着老赵盛气凌人的样子,老钱老孙就收起钱,摇着头,一声不吭。米坛子见老钱老孙不说话,又瞥了一眼老赵阴沉吓人的脸,也就闷着头没有做声。

下半场,老赵乌云散去,柳暗花明,把个牌场搅得天浑地暗,最后竟是三家败北,三国归晋。老赵脸上笑得如花一样灿烂。老赵大获全胜,并提议明天继续。老钱老孙米坛子都没有表态,默默散了。

米坛子连败两场,心有点虚,就想歇一天。再想老赵今天这个样子,再聚的兴趣就减了一半。可第三天早晨起来,老钱电话打得震天响,说人已约好,原班人马,老地方,不见不散。米坛子本想推脱,但一想人哪能场场背运,再说呆在家也无聊,便抱着侥幸的心里答应了。

老钱是米坛子同乡,又是高中同学。老钱父亲原是一家工厂的厂长,工厂改制后就成了私营企业老板。老钱父亲老了,老钱就继承父亲江山,成了企业老板。老钱是个急性子,好冲动,没打几盘就胡了一个诈胡。老钱的诈胡是老孙发现的。老孙说,老钱呀,昨晚同年轻弟妹亲热了几盘,竟就胡个诈胡诳我们呀?老钱瞪着大眼,摆弄了一阵摆不圆满,就把麻将扶起来,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看走眼了。说完又继续打。老赵虎起脸,嘴鼓动了两下,好像要发作,又忍了下去。老孙看老赵没说什么,也低着头继续打牌。米坛子看老赵老孙这样,心里就不热乎,本想说,又怕老钱的急性子发炸骂人。再说老赵老孙都充当好人,我何必做这个恶人呢?接下来的牌局,好在四人运气相当,发挥正常,牌势没有出现一边倒的现象,最后四人皆大欢喜的结束了牌局。散场前,大家都没有提议明天继续,便各自回家安歇。

国庆长假第四天,米坛子带着妻儿到老家玩了一天。

第五天清晨,米坛子打开手机,就发现三个未接电话,两条短信。三个未接电话是老赵打的,两条短信是老钱发的,说十点老地方聚。米坛子想了想这三天打牌的事,就觉得这牌打得有点窝心,有点憋气,有点无趣,就想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但又想大家都是吃喝玩乐多年的朋友,如果拒绝,就得罪了朋友。再说老赵老钱老孙都比自己有能耐,得罪了日后见面就有点尴尬,想求人帮忙就有点不好开口。这样一想,就决定陪朋友再去混混。十点,米坛子赶到老地方,老赵老钱老孙已等得不赖烦了,劈头盖脸就骂米坛子动作太慢,像个爬爬。米坛子嘿嘿笑了两下,对朋友的喜笑怒骂并没放在心里,就落座直奔主题。一开始,老孙就连胡几把,且连胡两个金顶,把个牌局整得黑云压城城欲摧。米坛子想,仅一日不见,老孙就如崂山学法的道士,成了掌握麻将秘笈的高手。整个上半场,老孙火气红了半边天,把老赵老钱米坛子整得除了开钱,就只剩下互相扯皮埋怨的份儿了。老孙是民政部门的一个科长,手里有一定的权力和资源,老赵老钱和米坛子都多多少少沾过老孙的光。老孙打牌有两个特点,一是爱把麻将子儿扑着,打闭目牌,如象棋高手下闭目棋一样。二是牌顺就欢声笑语,嘴不停歇,很是得瑟。牌逆就爱拿麻将子儿出气,把个麻将子儿砸得满桌飞。此刻,老孙正在火头上,笑话荤话俏皮话就满天飞,神气活现,气焰正炽。

吃罢午饭,老孙牌势急转直下,怎打都是错,怎打都不胡。于是老孙就哑了口,耷拉个脑袋,把个麻将子儿砸得满桌飞,谁劝就和谁急,谁劝就和谁争,把个牌局闹得划根火柴都会燃烧起来似的。不知怎的,有一盘,老赵打了张八筒,老孙把扑着的麻将猛力一掀,狠狠地说,妈的,你还晓得胡呀。老赵和米坛子瞥了一眼老孙摊开的麻将,就准备开钱。老钱却紧盯着老孙的麻将,不紧不慢,不阴不阳地说,老孙,你胡个啥?老孙说,五八筒呀。老钱说,你摆摆看,能胡吗?老孙一摆,不是五八筒,而是四七筒。老赵见是诈胡,就指着老孙说,你贼精贼精的,也胡个诈胡,稀奇呢。老钱说,还愣个啥,开钱呀。老赵和米坛子待在一旁,仿佛在等着收取老孙诈胡的罚金。

这时,老孙把麻将猛地一掀,因用力过大,竟把几张麻将掀出了牌桌,麻将滚落到水泥地上,发出叮叮咚咚地响声。

今天这牌打不好了,散伙。老孙说完,站起身,气冲冲地走了。老赵老钱和米坛子愣在那儿,遥着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天晚上,米坛子就失眠了。米坛子把四场牌,以及老赵老钱老孙对待诈胡的做法琢磨来琢磨去,最终琢磨出牌这东西,不是自己玩的,而自己竟把它玩了几十年,真他妈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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