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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小说||【一碗豆腐脑】◆何成立

 白云之边 2020-08-06


作者简介  

何成立,黑龙江省海伦市人。

一碗豆腐脑【原创】

学府广场边上有一家小吃店,"天和豆腐脑",是我每天早晨必去的地方。因为我喜欢喝他家的豆腐脑。

店主是一对儿中年夫妇。男人外号叫大老长,此人脸长个高胳膊长腿也长。脸长可以用苏小妹的两句诗来形容:"去年一点相思泪,今年方流至唇边"。女主人貌似貂蝉,素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美赞。然而,先天性的跛脚折去了她美丽的双翅,才屈嫁于大老长,活着紧紧巴巴的市井生活。

小小的豆腐脑让大老长玩得是天花点缀,锦上添花。招惹远近市民和学生们扎堆似的往这里挤,常常是排号抢购。我更是一个不甘示弱的主,也常常起大早,去喝那碗新出罐的、热乎乎、满嘴喷香、又滑润的豆腐脑。人们都说,瞧这豆腐脑做的,比上乘的鸡蛋羹都好喝,百吃不厌,让人回味无穷!

赵大哥,又来喝豆腐脑来了,请坐,跛脚女人热情的向我打着招呼。我应了句,是啊。便靠近吧台,麻利的从内衣兜里抽出一张面值20元的,递了过去,特自来熟地说,妹子,来一碗最热乎的豆腐脑,多加香菜和辣椒,在这里喝。跛脚女人接过钱,爽快银铃般的应了句,好的,请稍等。旋即,她也麻利的从钱匣子里点出一打钱来,递给了我说,给,找您的,19元。我盯着厚厚的一打钱,心里掠过一分惊喜。欣然地接过找回来的钱,我又麻利的不露声色地揣进了内衣兜里。

我心花怒放地端着这碗沉甸甸热乎乎的豆腐脑,小心翼翼地踱到门口,面朝里坐下,津津有味地喝起来……

忽然,"啪的"一声响,我猛抬头望去,只见一碗豆腐脑飞花四溅,那只景瓷大碗和瓷勺早已粉身碎骨,分崩离析的点缀着美观而又光亮洁净的地板,显出无比的丑陋与不堪。

响声惊到了男主人。大老长忽的从厨房里蹿了出来,射出两句:败家娘们儿,没用的东西!他咬牙切齿,又狠狠地跺了一下脚,猛转身,气呼呼钻进了厨房。

饭厅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墙上的石英钟发出轻微沙沙的响声,它好像在诉说着女主人的不平:大老长,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的!大家都看到了吧?光鲜亮丽的桌椅,明亮照人的地板,一尘不染的售货台,哪样不得她手到?!她腿脚不方便,走路都吃力,她容易吗?!一个人干好几个人的活,换个你试试?!大老长,你吼什么吼?打碎那么点儿家什,至于你大呼小叫的吗?!你还是个男人吗?心胸大一点儿好不好?!

跛脚女人一言不发,呆若木鸡。傻傻的,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望着脚下一摊"珍珠玛瑙"似的豆腐脑,心里也在不住的骂自己,我真没用,我真无能,我是个败家子!我这大半天的生意算是白忙活了,十元钱就这样没了!她漂亮的脸蛋也失去可往日的光辉,眼眶里仿佛还含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那双会说话的双眸也黯然伤神,让人心生怜悯与同情。

纵观此情此景,我的心被狠狠地戳了一下。我还在犹豫什么呢?这不义之财我还有脸据为己有吗?蓦地,我便又麻利的从内衣兜里掏出那一打存有我体温的钱来,仔细地数了数,是49元。啊,原来我买了一碗豆腐脑,竟然赚了30元!这钱不是我的,我真的不应该据为己有啊!再看看这小两口,挣点钱有多么不容易啊!我捧着这沉甸甸的30元钱,毫不犹豫的向跛脚女人奔去。

妹子,这30元钱还给你!我也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似的,声音小的像只蚊子叫似的。弄的跛脚女人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你这是演的哪出戏呢?蒙头转向的跛脚女人不解其意,银铃般的声音又弹了出来:这是咋回事啊?待我揭开谜底之后,跛脚女人如梦方醒,急忙握住我的右手,悦耳动听的声音连连响起:谢谢,谢谢,十分感谢!大好人啊,你真是个好人啊!!热泪盈眶的跛脚女人说着话就要下跪,我受宠若惊的连忙拦住她说,不要,不要这样!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向你道个歉,对不起!当时我就应该退还给您,是我自私,是我财迷心窍,混蛋透顶啊!

跛脚女人握着留有我体温还回来地30元钱,心理一片温暖。她用会说话的双眸仰视了我两眼,内心充满了无比的感激。继而,跛脚女人摆动着她那丰腴的硕臀,一高一低的向后厨奔去。霎时,从后厨拎出来一只水桶和撮子笤帚,认真地清理她失手后的"杰作"。只见她麻利的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地的"珍珠玛瑙"一扫而光。我也连忙奔向卫生间,找来了拖布,也三下五除二的把地板拖得油光铮亮,光鲜如初。

跛脚女人大红着脸,久久地望着我,好像在欣赏她心爱的男人似的。不是吗?此时的大老长死哪去了?为什么不来帮一帮她?

我这时干的是她男人该干的活。请问,男人的担当体现在哪里?答曰,男人就应该为女人排忧解难,遮风挡雨,东拼西杀,呵护有加!

跛脚女人那澎湃的心再一次被我掀起波澜,就像静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儿石头,顿时击起了无数圈涟漪,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跛脚女人的心房被彻底打开了,她那好看的脸蛋上已有两行热泪滚落下来。是感动的泪?是激动的泪?是心潮澎湃的泪?还是那大老长的冷漠与咒骂的泪?可能都会有点儿吧?

跛脚女人激动的毫不顾忌的再一次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连连说,谢谢,谢谢。谢谢您!我握着她那柔软细腻无骨的手,好像从甘泉里涌出一股暖流,悄无声息的滋润着我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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